她刚打算开口拒绝,一旁的薛夫人却迭声应下了:“王爷真是宅心仁厚,那咱们便却之不恭了!”
李玄然此时的笑容显得真切了许多。待大家都坐回了桌前,他转言道:“滨西此番大胜,陛下龙心大悦,想必过阵子会邀请薛家上下前去宫中赴宴。”
薛怀风笑呵呵道:“此番大胜,王爷功不可没!宫宴之后,再邀王爷来我薛家宴饮,到时还请务必赏光!”
“这是自然,”李玄然一口应下,“咱们已是过命的交情。”
大家有说有笑,气氛颇为松弛而愉快。薛洛总觉得,李玄然在偷偷观察着自己,可当自己转头看他时,却发现他一本正经地和父兄们谈天论地,目不斜视,颇为投入。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想来也是,这长兴城最炙手可热的男子,怎会偷偷关注自己这么一个身患怪病的不祥之人?
过了好一会儿,李玄然才起身道:“今日叨扰了,我一会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临走时,又叮嘱道:“我会差门人下帖子到薛府,到时请二姑娘来用药。”
薛夫人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待他走后,薛老夫人不由得感慨:“难怪永乐王深受陛下喜爱,又颇得贵妇和姑娘们青睐。他年纪轻轻,却守礼知节,身份尊贵,待人却温和谦逊,更难得的是生了一副仁厚心肠。若他那秘药能治好洛儿,咱们薛家定要好好报答他。”
薛沁在一旁嘟囔:“我都说了,王爷要娶二姊。既然祖母觉得他好,父亲和阿兄也觉得他好,那不如把二姊嫁给王爷,两全其美。”
薛夫人叹了口气:“谁不想呢?若是真的就好了。”
薛洛却不这样想。
永乐王能文能武,早早地参与了朝堂政事,想必绝不是胸无城府之人。他虽是皇帝的亲侄,父王早逝,陛下宠爱,可他的日子,绝非外人看到的鲜花着锦,而应当是如履薄冰。
在曲江边,他为了在众人面前为薛家撑场面,不惜拿出自己的婚事说项。虽说与父兄生死与共过,可也犯不着如此爱屋及乌吧?
他一定有他的谋算和秘密。
几日后,果然如李玄然所说,宫中内侍来传口谕,请薛家上下至宫中赴宴。
消息到了没多久,李玄然便遣人送了信函来。薛怀风打开一看,感叹道:“王爷果然一如既往地神机妙算。”
薛洛端坐在正厅屏风后,一边默默地磨茶,一边竖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薛泽好奇道:“王爷说了什么?”
薛怀风道:“滨西一胜,外患可算全解了,如无意外,这几年恐怕不会再有战事。咱们做武将的,若是没了战事,便没了用武之地了。这几日我想着,宫宴时趁机向陛下讨点事儿做,不能像之前没出征时那样领个虚职,人都闲出毛病来。”
薛泽的性子如薛怀风一般耿直,他点点头:“父亲说的是。那王爷来信,与此事有关?”
“正是!”薛怀风有些激动,“王爷在信中说,宫宴时让我们不要贸然提公务和官职一事,否则弄巧成拙。这些日子,只管好吃好喝着,排场大些,让外人瞧出圣上的无上恩宠。其余的还是静待良机,以不变应万变!”
薛泽震惊了片刻,随即大笑:“王爷果真料事如神!”
真是个老狐狸!
薛洛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心中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他定是拿捏了父亲和阿兄的个性,才能如此未雨绸缪。想必他也深谙帝王心术,所以才会有此对策。
那日在江边也是,他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寥寥数语便让那几人节节败退,说不定如今还后怕着呢!
什么宛如谪仙,翩翩佳公子,叫自己看,李玄然更像是话本子上的狐怪,满肚子的鬼主意,最擅长玩弄人心!
薛洛暗暗打定了主意,这样的一尊大神,还是敬而远之为好。别一个不小心,把自己赔进去、薛家赔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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