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洛接过油纸包,闻到了油纸包由内而外散发的淡淡香味。
“这是?”
小太监笑了笑,“王爷说,公主院一下子住上这么多人,恐怕伙食跟不上。这是给薛姑娘打牙祭用的,之后我每天都会给您送来。”
“不知大监怎么称呼?”
“您可折煞我了,叫我福生便成,”小太监又解释道,“薛二姑娘不必担心,我原就是在宫中侍奉永乐王爷的。王爷分府别住后,我就去太后宫中当差了。”
七夕之时,薛洛被吴知礼骗去了茶馆,差点没了命。吃一堑长一智,薛洛对这个小太监有些提防,只定定地看着他,没有接他的话。
那小太监似乎是知道会发生这一幕似的,低声道:“王爷说了,薛姑娘爱吃金乳酥和玉露团,可天冷了,还是吃热的养生些。”
薛洛这才相信了小太监的话,从袖子掏了一锭银子,塞到了福生的袖笼中,“多谢你。”
福生也不推辞,“那我便回去了,若是有什么吩咐,便让梧桐苑的秋月带话给我。”说完,便悄悄地离开了。
薛洛提着油纸包回了小方厅,老远就听见容颐县主发牢骚,“饿了快一天,公主院的厨子就这个水平?这十来日,不会日日都要吃这样的饭吧!”
赵锦初瞧见薛洛回来了,“油纸包?是吃食?”
薛洛点了点头,将油纸包放在了饭桌上。随着她一层层打开纸包,肉香便散发地越来越浓烈了。
容颐县主目不转睛地看着油纸包,咽了一口唾沫,终于,“羊肉酥饼!”
金黄的羊肉酥饼上撒着碧绿的葱花和褐黑的胡椒末,呼呼地冒着热气和香气,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薛洛拿了一个,递给赵锦初。赵锦初毫不见外地咬了一口,惊呼“好吃”,然后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容颐县主眼巴巴地看着,突然面前也出现了一个酥饼。她抬眼看,薛洛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县主不如也来一个尝尝?”
容颐县主的脑海中天人交战,最终没有战胜饥肠辘辘的肚子。她别别扭扭地接过,咬了一口,脸上顿时笑逐颜开,“真是好吃!哪来的?”
薛洛正在把最后一个酥饼递给候在门口的秋月,没听见容颐县主说什么。
赵锦初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肯定是永乐王爷给的。”
“什么?!”容颐县主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上仍然抓着只咬了两口的饼,“你胡说!你怎么知道?”
“阿洛多年不曾有什么交际,更不会有宫中的人脉,怎么会有人给她送吃食?阿沁虽在千牛卫,可千牛卫纪律森严,她定不会破坏规矩,”赵锦初吃完了酥饼,心满意足地擦了擦手,“所以,肯定是王爷托人给她送来的,不信你问问?”
容颐县主目光灼灼地看向薛洛,她的眼神过于真诚,倒叫薛洛不忍心亲口验证赵锦初的话了。
容颐县主也不是傻子,怎能不明白薛洛的意思呢?她看了看薛洛那张清丽无暇的脸,又看了看手中金黄酥脆的酥饼,最终气得把饼朝桌上一拍,“不吃了!”
说完,便气鼓鼓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薛洛瞧着容颐县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笑着看向赵锦初,“她的年纪本就比咱们小上一两岁,你何必逗她?”
赵锦初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叫她知难而退,不来纠缠你。不说了,你快尝尝,都要冷了。”
薛洛这才拿起那个酥饼,轻轻咬了一口。
酥饼确实有些冷了,但还是酥脆的。起酥的外皮掉了一些在自己的口腔里,油香便更突出了些。胡椒和盐的调味刚刚好,还能吃出麦粉和羊肉的淡淡清甜。羊肉一点儿也不膻,口感不嫩不老,恰到好处。
薛洛吃完了这个饼,脸上还带着笑。赵锦初忍不住捏了捏薛洛的脸颊,调侃道:“你吃的不是饼,倒像是蜜糖!”
……
直到月上枝头,李玄然才从太后的寝殿中出来,福生早已候在角门旁了。
“怎么样?”
“王爷料事如神,薛姑娘果然一开始并未信我,我按照您教的话说了以后,她才给了我赏银,”福生一五一十地回答,“她没有推辞,收下就进去了。”
李玄然点了点头,“那就好。”
福生又道:“我多嘴问了梧桐苑的婢女,听说薛姑娘和容颐县主、王家大姑娘、兵部赵侍郎家的姑娘住在一起。王大姑娘与她们关系不善,容颐县主……”福生看了一眼李玄然,“因为您的关系,她对薛姑娘有些敌意。”
李玄然默了默,“知道了。”
待李玄然离开后,嬷嬷从宫外进来了,向太后屈膝行了一礼。
太后盘着手上的串珠,双目微阖,“走了?”
“是,王爷和福生在门外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嬷嬷想了想,“太后,福生替王爷去梧桐苑送了吃食,要不要……”
“不必,福生本就是吾派到玄然身边的,他一心向着玄然,倒也热诚。就随他去吧。”
嬷嬷笑了,“太后宅心仁厚,事事都替王爷考虑,想必王爷定能明白太后的苦心。”
太后轻哼了一声,“你以为吾不知道,你的心也是偏的。否则福生去的时候,你怎么不拦住他?”
“太后耳聪目明,什么都瞒不过您,”嬷嬷笑着走上前,替太后轻轻揉着额角。
太后盘串的动作一直未停,“他今日进宫,无非就是想探探吾的口风。旁敲侧击了一晚上,替薛怀风和薛家的小子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就是不说他想说的人。他以为吾不明白他的心思?”
嬷嬷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说话的声音轻缓柔和,“太后是最懂王爷的人,王爷也是怕您介意薛二姑娘的病症和流言。”
“这天底下还有他怕的事?当初,为了去滨西平叛,吾坚决不允,他就在我这寝殿砸了碗筷!”太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元宸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吾能不护着他吗?”
李元宸是李玄然的父王,也是太后的幼子。
“王爷定是明白的,滨西那四五年,独独只给您写了家书,从没落下过一个月,”嬷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薛二姑娘……”
“玄然早慧,那薛二能讨得他的欢心,想必是有些过人之处的,”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把手串放在了一旁的几子上,“可她能不能做皇家妇,能不能做成永乐王妃,得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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