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有什么区别

    她激动得不行,至于后面的千棠和千旭必得留在宫中,她自是半分也没往心里去。

    无妨,无妨,男孩子就如同荆棘丛里面的藤蔓,往地上一撒,遍地都能开花,不必精雕玉琢的才能养活。

    只要能让两个女儿都在自己身边,那么至此,姜清月终是心满意足。

    姜清月带着千宁坐上回姜府的马车时,小姑娘面上满是不情愿。

    “我又不姓姜,为什么要带我回姜府?”

    姜清月淡淡看她一眼,问:“你不姓姜,那你姓什么?”

    难不成姓谢?

    千宁一噎,果然答不上来,旋即只得气呼呼扭过头去,“反正我不姓姜!你就算把我带回姜府,我也不会叫那个人为父亲的!”

    姜清月失笑,“随你,我也没准备让你叫他父亲。”

    之后的路上一路沉默着,姜清月只闭目养神,千宁缩在角落里,瞪着她,神色满是排斥。

    马车稳稳停下。

    姜淮初得了消息,知晓千宁要来,早已迎在了府门口,见状,上前,主动搭话道,“安宁公主。”

    千宁瞟了他一眼,抱臂,冷笑,不做声。

    姜清月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笑了笑,随即问道:“昨晚我不在,柔惠睡得还好么?”

    前半个月,柔惠夜里总哭着闹着要姜清月,不见到姜清月绝对便不肯睡觉。

    果然,见着姜淮初脸上苦笑的神色,姜清月便知晓昨晚这小祖宗绝对又闹人不浅。

    不禁含笑:“今晚我回来了便好,你们也能睡个好觉了。”

    姜淮初不答,目光却忽然看了一眼落后几步远的千宁,而后说道,“你昨晚留在宫里,就是为了向陛下求情,把千宁接回姜府,陛下是怎么说的?”

    千宁正在上台阶的脚步微微一顿。

    姜清月倒是疑惑起来,如今千宁都活生生站在眼前了,陛下自然是答应了啊!

    姜淮初为何要明知故问?

    可对上姜清月疑惑的神色,姜淮初只是淡淡笑了笑,不再多言,只牵了她的手:“外面风大,咱们早些进屋吧。”

    姜清月特意让人把自己屋的西偏殿收拾了出来,让千宁住下。

    “千宁,你以后便住在此处,过几日我会延请先生过府,为你教导学识与礼仪。日后你晨昏定省,每日都要与我说明今日学了什么,听明白了么?”

    出乎意料的,千宁这次却是意外的乖巧:“母亲,听明白了。”

    姜清月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女儿,心中没来由便生出几抹异样的情绪来。

    她的嗓音柔和起来:“当然,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你什么时候想来母亲屋里都使得,不必怕打扰,也不怕吵到妹妹,母亲是很愿意你来的。”

    千宁低着头,姜清月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听她低低“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回了屋。

    姜清月心事重重的,见到姜淮初正在给柔惠缝制小兜兜,不由得噗嗤一笑:“没想到淮初殿下还有这手艺,一双手提得起枪,还拿得了绣花针呢?”

    姜淮初也笑,笑得羞赧而幸福,“我这个做父亲的,总得亲手为女儿缝一件衣裳才是——”

    “对了清月,千宁她现在好些了么?”

    “好些了。”姜清月慢吞吞坐下,既是感叹与姜淮初的心细如发,竟连这等微末的细节都能留心到。

    就连她自己,也是在昨晚姜淮初离去时,见着那抹萧索寂然的背影,才陡然间醍醐灌顶般反应了过来。

    当年的姜淮初是何等境况,那么如今的千宁便是何等境况。

    她日日向着周全别人,八面玲珑,怎么独独忘了自己的女儿呢?

    忘了自己的女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虽终于被得以接回,可偏偏这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柔惠。

    一个生来便坐拥万千宠爱,生来便拥有一切的柔惠,足以叫千宁那尚且幼小的心灵遭受冲击。

    “想什么呢、”姜淮初轻轻刮一刮姜清月的鼻子,见得妻子眉宇间略有愁色,不由得问道:“还在为千宁的事情烦心么?”

    姜清月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似乎做得再多,可是只要有了柔惠这个对比,似乎她再多也显得苍白而无济于事。

    有些东西,有些情感,哪里便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弥补的?

    见着姜清月这般愁眉不展,姜淮初倒是想出一个好主意。

    “千宁还小,许多事情需要慢慢教起,她现在心有不平衡也是正常的,咱们做大人的好好教导,好好引导便是了。”

    “你说得容易。”姜清月有气无力:“可是千宁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好好引导,才能让她听得进去?”

    姜淮初神秘莫测的一笑。

    第二日,府中便来了一个年轻的夫子。

    身量略低,体型消瘦,却早早便有了胡茬,看上去倒委实像是个刻板的学究,千宁心中想道。

    “公主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年纪不大,看上去却这么老?”那夫子一语便道破了千宁的心思。

    千宁脸色不由得有些红,旋即强撑着面子,说道:“说你老又怎样,你这么多胡子,难道不老么?”

    那夫子却也并未生气,反而是抚摸着自己略显茂盛的胡须,呵呵一笑,说道,“许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表面年轻又如何?心里年轻又如何?这二者究其本质,又有何分别呢?”

    夫子的话大有深意,千宁抱臂,只冷眼瞧着他,心里想到什么,却并不说。

    她不说,夫子也不再多说,只这么中规中矩给她上完一堂课,说了晚间的课业,便收拾了自己的箱包,说明日再来。

    千宁木呆呆的看着夫子离开的方向。

    表面如何?心里又如何?

    究其本质?又有什么区别?

    千宁想着想着,却觉得脑袋似乎有些痛。

    她也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可她就是觉得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直到月露姑姑笑吟吟来找她,说夫人请她去正厅用晚膳的时候,千宁才终于被扯回了思绪。

    尚且有着几分迟钝,应道,“嗯好我随后就到。”

    千宁去到正厅的时候,姜清月和姜淮初俱已上座,就连襁褓中的柔惠也被奶母抱在怀中,静立在一旁。

    她行了个常礼,而后慢吞吞上前,坐下,唤了一声:“母亲姜叔叔。”

    “千宁好。”姜淮初笑得和颜悦色,说道:“你今日戴的这只簪子很漂亮,是陛下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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