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神?”
“哈哈哈哈哈哈!”
“别跟我虚张声势,你这可悲的、可憎的亚空间野兽。”
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在无数的扭曲意志与可怕哀嚎所组成的迷瘴之中,马格努斯只是露出了一个最轻蔑最漠然的笑容。
“我曾游历过这片浩瀚之洋的每一处细微的角落,我曾与我的父亲一起探索、求知与战斗,我曾为了我的军团而深入到最古老最危险的王国,我了解这片土地,就像我了解我的本质与力量一般。”
“神?别开玩笑了,就连我那最为强大的父亲都不愿意承担如此的称呼,你这个可悲的小家伙又怎敢僭越至此?“
”让我来告诉你吧,依靠着古老身份与未知的障眼法而故弄玄虚的家伙……”
“我是马格努斯,帝皇之子嗣。”
“我永远不会向任何人求饶,我永远不会向任何人屈服!”
——————
“我说,兄弟们,这种情况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你们还记得在拜占庭世界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么?包括后来在比阿特丽斯,还有我们刚刚回到普罗斯佩罗的时候……”
柯佐特絮絮叨叨的声音在小队中飘荡,让人感到厌烦,但无论是职衔最高的阿里曼还是理论上是小队长的阿塔瓦,都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呵斥这位有些神经质的队友。
因为他正在低语的恰恰是小队中所有人都在思考的事情,千子们用迅捷的手语与沉默的行动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某些恐慌:伴随着在亚空间中待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们的肌肉已经感觉到了某种古怪的兴奋,这种感觉虽然从未有过,但他们却听那些曾经的队友复述过:这种肌肉的莫名兴奋正是所谓【血肉异变】的第一步。
血肉异变是千子军团永恒的梦魇,他们对这种灵能疫病的忌惮甚至到了足以称之为惧怕的地步:要知道,阿斯塔特是几乎不可能感到惧怕的。
“你们还记得乔特么,还有欧姆佐德……”
“安静!柯佐特!”
在提到了阿里曼死去的兄长后,柯佐特终于收到了申饬,他没有再说话,但是四周的战友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肌肉正在散发着某种不自然的抖动。
没人再说话,他们保持着最基础的战斗队形,在一片死寂中前进着,在小队的视野四周偶尔会出现一些死去王国与文明的遗骸,这些都是足以让千子感到有兴趣的东西,但是现在没人有心思去探索它们。
直到一座金字塔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千子们只感觉这座在半空中漂浮的建筑过分的眼熟,然后他们就意识到:这几乎就是普罗斯佩罗上那些宏伟的大金字塔的一个复制品。
马格努斯的子嗣们面面相觑,但最终,当阿里曼第一个迈出脚步后,他们还是选择走进去一探究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里曼只感觉他的两臂开始不正常的抖动。
伴随着他们的深入,这个古老建筑的内部第一次回响起了属于人类的脚步声,而伴随着这阵脚步声,就仿佛有什么机关被缓缓重启了一般,金字塔内部的景象开始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哪怕是阿斯塔特也无法在这种强光之下完全地看清所有东西。
阿里曼犹豫了一下,就在他们即将抵达这座建筑最中心的厅堂的时候,那极度刺眼的强光最终让他下令撤离,而在撤离的最后一个瞬间,他选择向厅堂的中央观望了一下。
千子的连长只看到了一幅快速变动的虚幻景象:他看到了一个巨人,在巨人的四周散布着巫师与战士,他们羁押着一大群奴隶来完成自己的法阵,阿里曼只看到那个巨人的虚幻灵魂伴随着咒语与怒吼而飘离了自己的身体,他似乎在遥远的地方进行着战斗,每传来一次巨响便又着一批奴隶无声倒下,直到所有的奴隶都倒下,直到一声最剧烈的响声传出,只见那巨人突然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开始了哭泣。
阿里曼还想再看清一点,他本能地觉得眼前的一幕与自己有关系,但是最剧烈最刺眼的强光已经呼啸而来,千子们狼狈地离开了这座建筑,当他们痛苦地从强光的刺激中缓慢恢复的时候,他们赫然发现金字塔已经不见了,而这个时候,一声疑问也在阿里曼的耳边响起。
“等等……柯佐特他人呢?”
——————
当柯佐特从痛苦的强光刺激中苏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耳边不知不觉传来了自己的父亲与什么东西争吵的声音。
【虚张声势?】
【真是个形容自己的好词汇,来自普罗斯佩罗的马格努斯,看来你真的已经彻底的蒙骗了自己,忘记了你曾经做过何等的交易与抉择。】
【你曾经饮鸩止渴,从他处借取了不属于你的力量,然后完成了一系列你以为是你单枪匹马所立下的功勋,仅此而已。】
【你是一个被隐形的主人赋予生命与活力的玩偶。就连现在伱也正按照他人的旋律跳着欢快的舞蹈。】
【你曾面对自己那微薄的力量所无法对抗的可怕命运,你战胜不了它,你只能当一个失败者,于是你求救了,你祈祷了,你出买了你自己与无数人的未来,将它们投到最深邃的池塘之中,只为看到那一瞬间的泛起的波纹,那能让你的心灵感到最虚妄的短暂救赎。】
马格努斯铁青着脸,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要试图蛊惑我,你这可悲的怪物,我绝不会像一个懦夫一般逃避任何挑战与失败的可能性,我只会像最冷静的战士一样去对抗他们。”
“就像我向我的子嗣们所说的那样。”
马格努斯仰起头,他看向了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扭曲造物,用最轻蔑的语气与姿态来面对它的妄语。
“我曾深入到浩瀚之洋最尽头的角落,我曾与比你强大百倍的怪物为敌,我曾探索过命运的国度,撕碎那里的层层阻拦,找到并重塑了我的军团的命运,让我的每一名子嗣都成为了自己命运的主人。”
“你的言语虚弱不堪,你的幻象可悲至极,你以为通过这些恶心的外表与故弄玄虚的语言就可以动摇我的意志么?”
“让我告诉你吧,我曾消灭过最强大的灵能怪物,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现在,你这个小崽子,给我滚!我拥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时间与你拉扯。”
马格努斯那强硬的话语在一片死寂的空间中回荡,而回答他的是笑声,那是一种古怪的,多种笑声的集合,有无聊的观众对生硬表演的敷衍搪塞,有尖锐的师长对恶劣作品的嘲讽作弄,有长啸,有尖鸣,有成千上万股灵魂齐齐哀嚎的惨烈合唱。
伴随着这股奸笑,一旁的柯佐特只感到他的肌肉愈发地酸麻与疼痛,就似乎有什么无形的怪物正在拉扯着他,他急匆匆地向着自己的基因之父跑去,希望寻求帮助与提供助力。
马格努斯皱起眉头,他眼看着眼前这个扭曲的造物变换着自己的形态,从那个不断口吐人言的眼球,到一个纯绿色的巨大的人类面孔,那一团由各种长蛇所组成的扭曲的肉团,再到其他更多种连语言都无法做出形容的生物,它的每一秒都在变化出能够超出马格努斯思考的造型。
而最终,它成为了一条蛇,一条不断保持着爬行姿态的蛇。
伴随着蛇怪的意念一动,柯佐特便被它拖到了马格努斯的面前。
【你愿意为了你的发言而负责么,来自普罗斯佩罗的马格努斯?】
【哪怕……是用你子嗣的性命?】
马格努斯先是投下目光,安抚住了自己的子嗣,然后,他开始尝试把自己的子嗣从怪物的控制中抠出来,这很快就失败了。
他不得不开始考虑这个赌局,而他也没想太久,便点了点头。
“当然。”
马格努斯轻巧地同意了。
随后,那笑声便再次响起。
【那就拭目以待吧……】
伴随着这句低语,柯佐特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他先是感觉到了滚烫的热意从体内传来,这股无名的内火在眨眼间席卷了他的全身,随后,还没等可怜的千子适应这股热浪,他便感觉到了澎湃的力量。
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不为他的意志所控制的力量,它们自发的从他的胳臂与小腿现身,肆无忌惮地扭曲着千子的骨骼与肌肉,就像是在曲卷一块尘封的地毯。
“父亲……”
柯佐特本能地伸出手,绝望地祈求着马格努斯的帮助,但是基因原体已经宛如雷击一般伫立在原地,他愕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因为他的子嗣早就已经变了个模样:现如今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可憎的怪物,柯佐特的头颅已经整个的裂开了,分成了整整四大瓣,每一瓣上都遍布着獠牙与密密麻麻的锯齿,不断地吐露着千子体内各种各样的器官与血液,有的是他拥有的,有的是几乎凭空在喉咙里长出来的,马格努斯甚至能通过那几乎完全裂开的脑袋看到一个个畸形的肉块是如何生长在柯佐特的喉咙里面的。
千子的眼睛已经彻底突了出来,那几乎已经算不上是眼睛了,而是被血筋所包裹的彻头彻尾的纯黑色眼珠,它宛如吹气一般膨胀到如同气球一样大,不断的朝着马格努斯的方向前进着,却又被缠绕在一起的血筋所拖延,砸落到地上,而随后又会起来,周而复始。
“父——亲——”
柯佐特痛苦地咆哮着,他已经长出了不下二十张嘴巴,而它们都在发出无助的呼喊与可憎的咆哮,还有的只是单纯在进行无意义的野兽般的嘶吼,这个可怜战士的肌肉早在第一时间就溶解了,他的血肉、骨头和筋腱就仿佛被丢进了榨汁机一般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摊黏糊糊的,半液体半固体的东西,脱离了铠甲,顶着那个分了四瓣的脑袋,一点点地向着马格努斯移动着。
一边移动,二十张嘴一边发出呼喊。
“父亲!”
马格努斯颤抖了起来,而他的耳边也传来了那夹杂着低语的笑声。
【现在,你可想起?】
【现在,你可承认?】
【你可正视了你的过去,你的悲怆,你的毫无意义的挣扎?】
【来自普罗斯佩罗的马格努斯,来自泰拉的马格努斯。】
【让我来告诉你吧。】
【你曾绝望,你曾哀嚎,你曾在力量与变幻的伟大意志面前自暴自弃,无助的宛如失去头颅与智慧的野兽,你曾爬行着来到这片国度,来到我的面前,你曾经向我求助,向我恳求,向我奢望着一次哪怕最不公平的交易。】
【而我同意了。】
【是的,来自普罗斯佩罗的马格努斯,正是我,帮你“拯救”了你的军团。】
【但现在,我要收回这份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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