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地狱并非不能被辨认出来:只不过,当你意识到了它的存在的时候,你往往就已经身处于地狱的深坑中了。
而对于现在的康拉德和巴亚尔来说,情况就是如此:地狱的大门早已在现实中向他们敞开,他们甚至已经在里面行走了一段漫长的距离,却才意识到那些徘徊在他们身侧的,就是真切的梦魇。
而他们毫无办法:只能面对。
在抵达山顶的一个泰拉标准时之后,虽然摩根与阿尔法瑞斯一直都没有发回最新的消息,但是被分派出去的各个侦察小队却是忠心耿耿的将他们的见闻汇报了回来,冠军剑士聆听着这些夹杂着恐惧与颤抖的话语,于脑海中编织起了一张可憎的壁画。
尸体、残渣、实验……超脱了人类任何一条道德底线与认知维度的产物在汇报中逐一提现,那些足以被人类之主亲自关注,并且降下绝罚的亵渎暴行,在此时此刻的巴亚尔看来,竟有些和风细雨。
他甚至对于汇报中的这些恐惧神态,都感到了理解。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阿斯塔特是不会感到恐惧的,或者说,银河中能会引起他们恐惧的事物堪称少之又少,但这一次,情况显然是例外的,随着各个小队的汇报流入到了巴亚尔的耳中,这个已经在军团中赋役了至少二百六十年的首批破晓者,也终于回想起了那个对于他来说过于古老的词汇。
恐惧。
真切的,恐惧。
“巴亚尔,是我,能听到吗?”
第一个传回话语的,是宣讲士奥兰多,冠军剑士已经并肩作战了至少两百年之久的老搭档,负责带队探索那个最遥远,也是最具有危险性的洞穴。
“可以,奥兰多,你那里有什么发现吗?”
“我宁愿没有。”
宣讲士嘀咕着,抱怨了一句。
“但,怎么跟你说呢:我在这里的确发现了不少的东西,这个地方堪称别有洞天,虽然它的入口看起来不大,但里面却是一条复杂到惊人的地下网络,我猜想可能原本是交通枢纽或者仓库之类的东西,而且……恶臭扑鼻。”
“然后呢,你有什么发现:别告诉我你光顾着地质勘察了。”
冠军剑士一边握着通讯器,一边紧握着自己的剑刃,他用目光打量着留守在他身旁的那些战士,并不断地计算能够支援每一支小队的最短时间。
“我的确有一些发现,但我不是很确定,你是不是想听到我所说的这些……东西。”
“这里实际上是一座现代化的坟墓,又或者说是尸体处理厂:我们所推开的每一个房门背后,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它们被某种未知的方法保存着,所以我无法确定它们是什么时候死去的。”
“这些尸体都是异形的,你所能想象得到的每一种异形:灵族,绿皮,克鲁特人,克拉夫人,奥西里斯灵能种,赫鲁德人,冉丹,蠕虫人,翁克里人,野兽人,欧格林和莱特林,还有斯库尔人,塔卢普斯人与巴斯梅玛尼克:该死的,我明明记得这几种家伙应该已经彻底的灭绝了才对!”
“还有:这些家伙基本上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它们的大量肢体被挪走了,有的截取到了其他的异形尸体身上:但是数量严重对不上,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确定你没看错吗?”
“我情愿我看错了,但在过去的十五分钟里,我已经认出了不下两百种异形生物了,有大约十分之一是早在大远征初期,就已经被彻底歼灭的物种:我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巴亚尔?
“……当然。”
冠军剑士眨了眨眼睛,他没有立刻鼓起勇气,来回答这句话,反倒是一旁的康拉德插了句嘴,语气中有了几丝了然。
“我记得,我的那个兄弟是帝国最早一批回归的基因原体,仅次于荷鲁斯与黎曼鲁斯,并在大远征的早期独掌一军?”
巴亚尔点了点头。
“是的,大人,那个人是第三位回归的基因原体,他和他的军团经历了大远征初期扩张最迅猛的五十个泰拉标准年:如果他想的话,他的脚步将横跨整个银河,并经手我们所面对过的每一个对手。”
“而这些东西的出现,也就说明他怀有异心的时间……”
“早的可怕。”
午夜幽魂补充着。
“那还真是不妙啊。”
康拉德咧了咧嘴,但他漆黑色瞳孔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而在另一旁,奥兰多小队的探索仍在继续,颤抖且寒冷的呼吸声不断的从通讯器中传来,这些破晓者的精英们大着胆子,沿着那漆黑的通道,愈发的深入,并时不时的低声汇报着他们的新发现。
而康拉德则是敏锐的感知到了这些发现中的变化:伴随着小队的愈加深入,所发现的东西似乎就愈加地趋向于奴役者,或者是控心种之类的生物。
直到他们摸索到了一个类似于道路尽头或者最终储藏地的地方,奥兰说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下来,他在通讯器的另一侧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直到巴亚尔心怀不安的呼唤了一声后。这位宣讲士才后知后觉的咽了咽唾沫:等他再张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变成了某种不确定的茫然。
“你那边是什么情况,奥兰多?”
“不,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了一个新的奴役者。一个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巨大的家伙:告诉我,巴亚尔,在我们以前所遇到的那些奴役者中,最大的有多大来着……这些混蛋一般有多大?”
冠军剑士眉头一挑,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位已经忠诚服役了200年的老伙计,会忘记这种令人印象深刻的对手的外在形象。但他还是出言回复了他。
“一般来说,奴役者是身高两米到四米的亚空间生物。它们的触须会有一米五左右,但是也并不缺乏体型更大一些的个体,其灵能力量往往会有成倍的增长。”
讲到这里,巴亚尔迟钝了一下,他想举一个例子,但是发现一时之间就想不出什么好的例子,直到一旁的康拉德提醒了他一句。
“在23年前的阿库匹林深渊战役中,影月苍狼军团曾经遇到过一个被奴役者所操控的星际文明,那群奴役者的首领是一个身高约为23~25米的巨型怪物,荷鲁斯不得不呼唤了他的其他兄弟,最后是由包括马格努斯在内的多名基因原体联手,才杀死了这名怪物。”
午夜幽魂语句流畅的讲述着这段历史,甚至连那些最细微的数字和细节都对答如流,这让第二连连长不由得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在此之前,巴亚尔并不关注他的基因之母的这位兄弟,对康拉德的印象也是一直停留在那个喜欢在战舰上四处游荡。没有多少文化水平的基因原体。
“23米到25米吗。”
还不等冠军剑士有所惊讶,奥兰多便在那边低语着,他吞咽口水和擦拭汗珠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了过来。
“……回答我,巴亚尔。”
“一个60米高的奴役者。意味着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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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没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完全没办法。”
阿尔法瑞斯迎着那双冰冷无情的青蓝色瞳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面容挤出一个【坦诚】的表情,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他习惯了用神秘与暗语去应对任何事情,以至于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真挚到底有何意义。
“我刚才已经说了一遍,而我现在还可以再说一遍:就像你想的那样,我的确是一个隐藏了自己回归消息的基因原体,但这并不是我的想法,帝皇和玛卡多才是这个命令的直接下达人。”
“其次,摩根,请你相信:最起码这一次,我的确是怀抱着合作与并肩作战的诚意而来的,那个家伙的紧急情况已经压过了我的其他任务,解决他才是现在的首要问题。”
“最后,我实在是回答不出来你的这个答案:是的,我所知晓的事情要比你多一些,但是在任何有关亚空间又或者神性的问题上,相信我,除了帝皇和玛卡多之外,没有人比你了解的更多了,哪怕是马格努斯也是一样的。”
“你对于神明,灵能和亚空间的了解与掌握程度是惊人的,也许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这的确是事实,也正因如此,帝皇才会主动向你谈论更多的真相:你之所以觉得自己还是一无所知的,是你过于高看现实宇宙对于至高天的理解,除了那些疯子,崇拜者与无知者之外,任何意识到亚空间真相的种族,都不会去主动探索它,所以现实宇宙对于至高天的理解,是稀薄到可怜的。”
“而对于所谓神只、神性以及神明权威的理解,就更少了。”
“哪怕穷极我所知晓的事情,我也无法解释我们面前的这一切。”
一边说着,九头蛇一边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向面前空荡荡的冰冷之中虚握了一下:从现实宇宙角度来说,他什么都没有抓到,但是在亚空间的感知中,两位基因原体都能明显的感觉到,阿尔法瑞斯握住了一些未知的碎屑,一种闪光的造物。
他们不知道这种碎屑是什么,但他们能够从其上感受到神明的气息:没有理由,也没有线索,当两位基因原体第一次在亚空间中观察到的这种碎屑的时候,他们的脑海中便自然而然的蹦出了【神只】的这个概念。
“一尊神明。”
【一尊不存在于我们认知之中的神明,祂不是那四个。】
不是瓦什托尔,不是我,更不是我在帝皇身上所看到的。
摩根在心中补充着,像这样的事情,她还不打算向阿尔法瑞斯透露,或者说,她还不打算向任何人透露:即使是庄森或者康拉德。
而两个基因原体都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他们立刻迈开步伐,全力以赴的前进,几乎无视周围的一切景象,伴随着他们推开又一扇大门,成排的实验器材与培养皿在道路的两侧并立着,里面蕴含着能够让星辰为之震撼的东西,但无论是摩根还是阿尔法瑞斯,都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曾经的重点了。
他们闯过了一个个房间,无视了那些在他们身边蠕动,喘息,甚至还活着的怪物,用最暴力的手段砸破了一扇又一扇挡路的门扉,伴随着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深入,有种改变在他们的心中清晰的显现了出来:虽然他们无法确定自己处于山体的一个位置,但他们能够感觉到,在他们身边,现实的本质正在颤抖,无论是物质还是非物质的存在,都在实体宇宙与亚空间之间那道越来越薄的帷幕面前,变得脆弱不堪,幻觉开始从原体们的眼角中生长了出来,并不断的向着瞳孔中心扩张着,冷静的心境也随之产生了动摇,就如同根部被逐渐腐朽的参天巨树一般。
他们都意识到这一点:在穿过第三十三座恢宏无比的大殿堂的时候,原体们砸碎了那些铁门,并同时的停下了脚步,在安静与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之中,摩根与阿尔法瑞斯对视着,他们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一致的情绪。
那是仇恨。
是对对方的,毫无理由的,源自于生物最根本的自私自利的仇恨:虽然只有无法影响到他们的一丝,但却无比纯粹。
……
两位基因原体就这样对视着,沉默持续了大约一分钟。直到阿尔法瑞斯发出了一声尖锐的苦笑:他首先转移了自己的视线,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原本以为我们会遭遇一支疯狂的不死军团,但现在看起来,情况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些: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庄森和黎曼鲁斯也许真的要面对一位神明。”
【没那么快的。】
蜘蛛女皇同样转过了头,她压下了瞳孔中的愤怒,继续与阿尔法瑞斯并肩前进的,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脚步声慢了下来,开始留心于应对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未知危险。
【一位神明的典礼,远比你想象的还要辉煌与残忍:即使是冉丹战争那样的启示录,也不足以供养一位神明的诞生,它甚至连将其召唤出来的资格都没有。】
“……你确定?”
【在这个问题上,请不要怀疑我,我具有最权威的发言权。】
“那好吧。”
阿尔法瑞斯点了点头,他果然没有继续挑衅摩根的权威,只是在瞳孔深处深深的记住了蜘蛛女皇的这句话,毕竟,这句话语所隐含的隐藏内容,实在是太深了。
【我其实更好奇另一点。】
摩根领先着半个身位。
【从我们所受到的影响来看,如果那个人真的摸到了所谓神明的边缘地带,那么他极有可能篡取到了名为【仇恨】的权能:为什么是这个,他与此有什么关联吗?】
“如果是广义上的仇恨,那的确有。”
九头蛇的目光第一次偏移,他看向了旁边那过于巨大的基因培养皿之中,在那宛如泰坦一样的玻璃柱内,堆砌着满满的肉团,那不像是任何一种生物的肉,并呈现出了一种病态的灰黑色,但除此之外,它的形态上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纯洁的,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即使这本身就已经足够奇怪了。
像这样的肉团还有很多个,它们堆满了三四个大厅,无一不是呈现出了一种实验失败所导致的灰白与死寂之模样,但他们越往深入,这种死寂的气息便越稀少,找到原体们迈入了一个更深的大厅的时候,这里面的肉团,看起来就像是活的一样。
“令人惊叹的实验进度。”
阿尔法瑞斯的面色严肃。
“如果这里不是他的最终基地的话,那我不得不更为担心庄森那边的情况了,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对手,尤其是足够疯狂的未知。”
【比起这些,我更好奇那个人在神明的边缘地带发现了什么,又拿走了什么:如果他真的掌握了那种力量的话,那我们最好立刻撤退,即使庄森不愿意,我们绑也要把所有人都绑走。】
摩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更前方的方向,而她的第三只眼则是在这重新跃动起来的亚空间中,不断捕捉着这些奇异的碎片,虽然这些碎片本身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与价值,但它们依旧给予着蜘蛛女皇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伴随着他们的逐渐深入,这些碎屑也越来越多了。
如果说他们在一开始所遇到的那些碎屑,只是随风飘荡的零星产物,那么现在。他们似乎正逐渐逼近那个爆炸的中心。
在走进下一个房间的时候,那些碎屑几乎把整个房间所对应的亚空间区域都堆满了,摩根甚至怀疑,如果她再推开一扇门的话,会不会看到一尊垂死的半神之躯。
但现实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刚一靠近那扇最后的铁门,亚空间中的尖锐叫声便吸引了摩根所有的注意力:用她的第三只眼。基因原体观察到了门后的情况。
那是一大片纯白色的刺眼光芒,纯净到了世间不可能存在的色彩,刺眼到了让基因原体也无法睁开她的瞳孔,它是无规则的,又是固定的,它是温暖的,又是冰冷的,它仿佛在不断的吸取着周围的混乱,扭曲,与变化,然后吐出一块儿又一块方方正正的产物,就宛如一位手捧宝剑与法典的君王,征服着一片片混乱的土地,将它们变成他的帝国脚下的温顺仆役。
【……】
这似乎与仇恨没什么关系。
摩根不由得困惑。
在她的耳旁,阿尔法瑞斯则是及时的补充上了自己的观点。
“听着,我有理由相信那个人与仇恨有关,
“他也许不会怨恨任何人,也许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与其他人产生矛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与仇恨这个词无语:恰恰相反,我们的那个兄弟几乎平等的憎恨着现实宇宙和亚空间中的每一个存在,他鄙夷除他之外每一个个体的无能,指责人类作为一个种族的低效与无可救药,他甚至在一个公开的场合里宣称,如果没有帝皇的话,人类的文明将在一个千年内走向彻底的末日,而银河也不会迎来下一个统治者,因为一切都将在无序、愚蠢与疯狂中走向终结。”
“我们一向以为,这不过是他在一次次受挫之后的愤怒之言,但现在看来,这似乎真的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如果他是这么想的话,那么他就有理由憎恨,这世间的任何东西了,人类只是其中之一。”
【源自鄙夷的仇恨?】
“是的,既然他是强者,他就有充足的理由和主观性来欺凌其他的弱者:仇恨不过是一个较为独特的理由罢了。”
【可单单是一个仇恨,可无法支撑一尊神明的领域:每一尊神明的王座都是无比复杂的,阿尔法瑞斯,一根支柱是撑不起来那些扭曲和疯狂的,而且看看他现在的举动吧,仇恨只能是原动力,支撑他做出这样行为的,肯定还有其他的因素。】
“但我们无从而知。”
九头蛇简短的回答着,他们并肩站立的那扇最厚的铁门面前,相顾无言,一种面对庞大力量的恐惧短暂的占据了两位基因原体的内心,又很快的被驱逐的一干二净。
无论是摩根还是阿尔法瑞斯,也许他们的本性是卑劣、歹毒、自私自利的,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也并不缺乏愿意搏命的勇气:不管这些勇气的原因是什么,勇气就是勇气。
于是,在下一刻,两位基因原体同时向前一步,推开了这扇该死的大门:仅仅是推开了一道缝,无数的光芒便彻底的将他们淹没了。如同初生的太阳吞没了来不及躲入阴影之中的吸血鬼一般。
但这些光芒是无害的,又或者说,它们无法发挥出自己的伤害,它们是一群无头的苍蝇,是没有元帅的军团,它们的主人已经离去,没有人指挥它们进攻这些新来者。
基因原体们并没有继续深入到这个房间,他们只是在门口看着:房间里面是什么样早已无关紧要,因为无穷无尽的光芒已经遮蔽了一切,仅仅是站在门口,他们就能从这些光芒所产生的亚空间波浪中,用本能来感知到真相。
而这个真相,让他们都沉默了很久,他们不知道怎么面对,或者怎么说清,他们脑海中的那些新知识,最后,他们只能用干巴巴的问答,来互相答疑。
阿尔法瑞斯先开口:他比摩根要更为焦虑一点。
“这里曾经诞生了一位神明。”
【不算是诞生,因为那个神明并没有真实的出现。祂只是被短暂的唤醒了,在半梦半醒之间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朝现实宇宙中投下的一瞥,并塑造了我们眼前的这一切。】
“你是说,祂又沉睡过去了?”
【是的:一尊会在未来被唤醒的神明,祂本有可能会在这个地方醒来,又或者是投下祂的影子,为祂的正式觉醒而铺路,但祂最终却没有这么做,那个有意或者无意唤醒了他的人,曾经无比靠近那个宝座,但却选择了离开。】
【或者说:放弃。】
摩根抬起了一只手,在第三只眼的视角下,她看到了那些闪烁着光芒的,隶属于神明的碎片:在这座大殿之中,这些碎片是如此之多,如果把它们组装起来的话。那会是一个能够轻易抹杀掉任何一位基因原体的强大存在。
但现在,祂死了。或者说。
【祂被放弃了。】
“……放弃?”
【是的。】
摩根点了点头,虽然她仍未履清所有的事情,但是眼前的这个情况,却已经被他所破解。
【接下来我说的话也许会很梦幻:但你最好相信。】
【那个人,我们的兄弟,在某个未知的时刻,他来到了这里,通过了某种我们现在无法知晓的手段,他深入到了亚空间的深处,有意或者无意的摸到了那座属于神明的殿堂,并且无比靠近其中的一个王座。】
【而我们眼前的这些碎屑,就是他在抚摸这个王座的时候,所无意间形成的伟大身躯:一旦他坐上去的话,这个身躯将会成为他新的力量,帮助他花费漫长的时间,用最伟大的战争,去唤醒自己的所有权力,成为真正的神。】
【本应是这样的……】
【但不知为何,他最终离开了那个王座,那座殿堂,而这伟大身躯因为没有足够的支撑与牺牲,而彻底破碎,化作了我们眼前的这不计其数的碎屑:在那之后,那个人也许离开了这里,深入到了死寂群星的最深处。】
“……”
“……”
“你的意思是……”
【是的,阿尔法瑞斯:就像你所想象的那样。】
【他曾有机会成为神明,或者踏上成为神明的道路,并且在这条道路上拥有着无比便捷的待遇,几乎注定会走到最终点,注定会坐到那个王座之上。】
【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放弃了这一切。】
【他放弃了成为神明:出于我们所不知晓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
说到这里,摩根的语气顿了顿,她为自己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话而感到无比的荒谬。
【这个原因,这个支撑着他放弃了神明之力的原因,应该就是……】
【对于帝皇的忠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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