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阴。

    身陷魔阴的修士,思绪混乱,神智癫狂。

    甚至有时候,脑海中会有往昔被吸收力量的对手的杂念,导致完全无法分清自己是谁。

    最后完完全全沦落为一个丧失理智的疯子,或者走火入魔而亡。

    愤怒、暴戾、嗜血……这是身陷魔阴的修士常常出现的状态。

    解决魔阴的最好方法,自然便是阴神草。

    它能稳定修士的心念,蕴养神识,确保修炼《阴神法》的修士,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遭受魔阴的困扰,且在那之后即便发作,症状也会更轻。

    但阴神草太过稀有,绝大部分邪修都用不起。

    所以邪修对抗魔阴的方法,常常以修为、意志力强行压制,但压制只是一时之计策,久了,自然就容易出现问题。

    所以还有一种办法,便是释放,将心中的愤怒、暴戾、嗜血等尽数释放,以此来度过这一次魔阴。

    如无常大人这般的上三境修士,对于魔阴的抵抗力自然要比一般修士高不少。

    姚毅看到无常大人那猩红的眼睛,就知道大事不妙。

    如果是寻常时候,没有大司命的命令,无常大人不会理会他们这些小角色。

    但他们撞上无常大人身陷魔阴之时,以他们犯下的过错,只怕会在这时候,被无常大人全杀了拿来祭旗。

    无常从王座上站起身,紫色面纱下,一张精致的脸蛋冰冷不带丝毫情感,她迈动两条修长的大腿,裙裾翩跹,从阶陛上缓缓走下。

    她走到跪倒在紫色地毯上的一众邪修面前,紫裙带起一阵香风。

    姚毅战战兢兢的低着头,看着眼前那一双赤裸着的玲珑玉足,苍老的眼睛中满是惊慌之色,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

    下一刻,一阵冰凉的触感从后颈上传来。

    “咔咔咔……”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

    那是一条锁链,悄然间缠上了姚毅的脖子。

    下一刻,幽紫色的深邃火焰从锁链上燃起。

    一股剧烈的灼痛感从姚毅脖子上传来。

    这是……无常锁和幽冥火。

    姚毅眼瞳微微颤抖,心中的恐慌之意更重。

    但他丝毫不敢动,更不敢逃跑。

    这么近的距离,面对一位上三境修士,他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跑掉。

    反正可能彻底激发无常大人心中的杀意。

    无常锁上的幽冥火,不断灼烧着姚毅的肌肤。

    姚毅只敢跪倒在地,做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姿态。

    但姚毅的下属们却没有他那样的心理素质。

    一名修为五境的堂主实在承受不住压力,跪倒在地的身形迅速站了起来,“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化作一道残影,冲向甬道处。

    下一刻,一条燃烧着幽冥火的锁链陡然伸出,将那名逃跑堂主的身体缠住。

    幽冥火顺着无常锁,传导在那名堂主身上,瞬间便燃遍了那名堂主全身。

    毫无意外,那名堂主在顷刻间便被幽冥火烧成了一片灰烬,甚至没来的及做出抵抗。

    看着这一幕,姚毅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缠绕在他脖子锁链上的幽冥火,没有将他燃尽。

    这是无常大人留手了,否则他的下场,不会比那位堂主好多少,可能就只来得及发出惨叫声。

    有了前车之鉴。

    姚毅和其余的下属都只敢乖乖跪倒在地,接受无常的惩罚。

    一朵朵幽冥火,飘向众人,在他们身上燃烧。

    幽冥火,看似温度不高,但它不但能燃烧肉身,也能燃烧元神,而且宛如附骨之疽,除非无常主动收回幽冥火,他们无法将其熄灭。

    和之前那名逃跑的堂主相比,其余众人身上的幽冥火则要温和的多,只是不断灼烧着他们的肉身和元神,却没有取他们性命的意思。

    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感,还是让一名下属惨叫出声。

    顿时,他的幽冥火变得炽盛,将那名下属吞没,燃烧成一片灰烬。

    见此,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发出声音,甚至有人不惜将自己的舌头咬断。

    渐渐地,幽冥火熄灭。

    “都抬起头来。”

    李砚的声音回荡在洞厅中。

    姚毅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虽然无常大人对他们只是惩戒了一番,没有杀他们的想法,控制住了幽冥火的力度,但还是有两人因为承受不住,元神被幽冥火燃尽,尸体毫无生息的倒在了上。

    那一袭紫裙,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阶陛上,背对着他们。

    “若非尔等还有用,光是昨日的过错,以及未战而逃,便足以宣判尔等死刑。”

    李砚站在阶陛下,淡淡的道。

    “多谢无常,多谢李大人,给我们机会。”

    姚毅等人不顾身上传来的剧烈烧灼的疼痛啊,慌忙磕头。

    “退下吧。”

    李砚淡淡的道。

    姚毅等人不敢再停留一步,起身离开洞厅。

    随即李砚对地毯两旁那些身影道。

    “你们也退下。”

    那十数道身影对着那一袭紫衣拜了拜,亦是退出洞厅。

    众人离去,洞厅内,只剩下李砚和阶陛上那一袭紫衣。

    “小姐,老奴无能,未能帮您找到阴神草。”

    李砚单膝跪倒在地,请罪道。

    那一袭紫衣转过身,此刻,她眼中的猩红之色褪去,露出一双紫色的眼眸。

    这是魔阴被压制的征兆。

    她居高临下,瑰丽的紫眸不带丝毫感情的看了李砚一眼,便坐回了王座上。

    她没有说话,或者说她不能说话。

    但李砚自小姐年幼时便侍奉在她左右,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姐让他起来,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唉。”

    李砚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容上露出惭愧之色。

    这段时间,他在京城多番打听,就连通过大晋二皇子的渠道,也未能找到阴神草。

    而老爷在半年前,给小姐派发了来京城抢夺魔剑的任务之后。

    他为了给小姐寻找补全那一魄的方法,便离开暗影总部,一去不回,至今不知所踪。

    阴神草和墓地灵兰、邪骨菇一样,都有可能生长在千年以上的墓地中。

    魔剑古墓开启在即,只能在争夺魔剑的时候,看看能否为小姐寻找到阴神草了。

    现如今小姐还能通过修为和意志力,强行压下魔阴。

    但压制的了一时,压制不了一世。

    小姐已经到极限了。

    只怕下一次魔阴发作,便是小姐完全失控之时。

    先不说他们这些下属会不会被失控的小姐屠戮殆尽,光是到时候的动静,就极有可能会引来大晋京城的注意。

    尤其是那位国师,若是她来了,小姐要么当场被斩杀,要么被关进钦天监地牢关到死。

    李砚心中喟叹,担忧不已。

    觐见过无常后,姚毅等人没有回到京城,而是在山谷内蛰伏了起来。

    这里是大司命为无常大人指明的一处隐藏据点,并非其足够隐蔽,而是这洞厅内的阵法,是一个传送阵法。

    魔剑古墓开启后,这个阵法便是入口之一。

    魔剑即将显世。

    这是姚毅他们最后戴罪立功的机会。

    …………

    观文学宫自从邪修袭击事件之后,学子数量损失了将近四成,教谕也损失了一小半。

    人手缺失,很多教育工作陷入停滞状态。

    再加上幸存的学子也刚刚遭逢大难,生理和心理都需要调养。

    故而观文学宫干脆宣布停课,学宫内各方面事务运转恢复如初,再继续开始上课。

    苏黯不用去观文学宫,所以自从去周府看望了一趟周文若后,便一直待在家中修行,足不出户。

    而他的阴灵身,也回到京城,在神威侯府附近寻了一处宅邸安身。

    王诗诗这几天再没有来神威侯府找过苏黯,正如她所说,她不想再耽误自己的好姐妹。

    而周清羽,因为挂念王诗诗的情况,所以干脆将请假时间,延长到王诗诗的生辰以后,惹来唐雁一阵不满,她甚至怀疑是绯月将周清羽带坏了。

    周清羽上午待在骠骑将军府,下午来侯府,和苏黯在书房腻歪一番后,临近傍晚又要去陪王诗诗。

    绯月对此很欣慰,感叹周清羽算是完全开窍了。

    司雪也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很担心女儿和苏黯之间的感情会出现意外。

    王诗诗一直忍住不来找苏黯,但据周清羽所说,她的情绪一天天愈发低落,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时间很快来到三天后,王诗诗的生辰。

    王烈作为骠骑将军,位居武卫营四封号将军中的第二位,官职从一品,算的上位高权重,在大晋军方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

    但因为北蒙大萨满的巫毒,导致王烈境界滑落,甚至不再适合待在军旅中。

    王烈便一直闲赋在家,修养身体。

    俗话说人走茶凉。

    王烈这个骠骑将军,不在任上,眼看着身上的巫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

    他曾经王烈求助过裴玄曦,但裴玄曦虽然是九境修士,她擅长的是阵法与占衍之道,从未修习过疗愈术法,所以面对一位专精于毒道的八境修士的压箱底剧毒,也有些束手无策。

    连国师都解不了王烈身上的毒,大晋也没有擅长疗愈术法的上三境修士。

    所以很多人都默认王烈这个骠骑将军已经废了,只剩下个名头。

    王烈的权势和威望自然一落千丈,远大不如在任时。

    在这种情况下,王烈在京城本该事事低调。

    但他就王诗诗一个嫡女,对待她是含在嘴里怕融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其它事可以低调,但王诗诗的生辰宴他都习惯大操大办。

    各方势力中。

    内阁里,姚府已经被抄家灭族,其余几位阁老和王烈一介武夫不相熟,故而都不关心此时。

    昭武殿中,天策上将苏衍并未亲至,但苏黯苏婉自然都来了。其余风雪、虎贲、镇灵三位上将的府邸里,也派人来贺礼,。

    武卫营中,大将军府、卫将军府都来了人。

    唯有车骑将军家,因为车骑将军之子在邪修袭击事件中,被司马玉宰了,现在还在办丧事,就没有派人过来。

    观文殿三位大学士。

    除了周府因为周清羽和王诗诗的关系,司雪带着周清羽亲自赴宴,

    其余两位大学士对此事漠不关系。

    生辰宴会的地点,在京城外的梅隐山庄。

    这里是王烈的私产。

    梅隐山庄,若在合适季节,能看到满山的梅花。

    但在这深秋时节,自然是没有梅花看的。

    山上红枫尽染,秋声寂寥。

    一座庄子在草木掩映间。庄内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屋舍俨然。

    临近中午。

    前来赴宴的宾客络绎不绝,一座座豪华的马车驶进梅隐山庄的大门。

    骠骑将军府的管家在山庄门口接客,王烈和王夫人则在和山庄正堂的大厅中,和宾客们交谈。

    后宅的一座院子里。

    面对生辰宴这般热闹的景象。

    王诗诗却提不起丝毫兴趣。

    她趴在石桌上,一脸没精打采。

    “爹真是区别对待,每次我的生辰就是娘在家里做顿饭,姐你的就这么大排场。”

    王武撇了撇嘴道。

    王诗诗呆呆的趴在石桌上,眼神空洞。

    “姐,你也没有在听我说话?”

    王武伸出手,在王诗诗面前挥了挥。

    王诗诗依旧没有反应。

    见老姐不搭理自己,王武摩挲着下颚,想了想,凑到老姐耳边说道。

    “姐,苏黯哥来了。”

    王诗诗眼睛一亮,脑袋顿时从桌子支了起来,面露期待的四处张望。

    但目之所及没有心心念念的身影,只有在一旁偷笑的王武。

    “王武,你要死啊?”

    王诗诗知道自己被耍了,俏脸一阵恼怒,逮着王武后脑勺就是一阵削。

    王武拔腿就跑。

    “姐,不是我说你,你想苏黯哥了就去找他啊,干嘛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王武一边抱头鼠窜,一边不忘说道。

    闻言,王诗诗停下脚步,神色一阵黯淡。

    三天,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到苏黯哥哥了。

    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但更让她难过的,是清羽和苏黯哥哥马上就要订婚了。

    木即将成舟。

    以后苏黯哥哥就是好姐妹的男人了,和她没可能了。

    好姐妹嫁给心上人,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她注定只能嫁给别人。

    一想到自己未来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子,王诗诗心中便一阵悲郁。

    连着三天,她脸上都没有出现过一个笑颜,甚至饭都吃不下。

    王诗诗也懒得搭理王武了,又在石桌旁坐下,无精打采的趴着,看着小院角落,残荷池塘畔,一枝凋落的梅花。

    仿佛自己未来的人生,就如这枝梅花一般,凋落,而且没有再盛开的一天。

    一念及此,王诗诗眼中氤氲起一阵雾气,不由得轻轻的哭出声。

    王武在一旁看的直挠头,他尝试开口安慰。

    “姐,你要选择接受现实,其实清羽姐和苏黯哥成亲后,对你来说也不算完全是坏事。”

    王武道。

    “为什么这么说?”

    王诗诗止住了哭声,看向自家弟弟。

    “姐,以你和清羽姐的关系,以后她和苏黯哥的孩子,完全可以叫你一声干娘。”

    “以后清羽的姐和苏黯哥的孩子,就相当于你和苏黯哥的孩子。”

    “只要你让清羽姐和苏黯哥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他们的孩子也结婚生子了,姐你就等于和苏黯哥子孙满堂了。”

    王武一脸认真道。

    闻言,王诗诗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她才不要这个样子。

    明明是她先来的,明明是她谋划了很久想要得到苏黯哥哥的心。

    她想自己和苏黯哥哥生孩子,她连他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就在这时,王夫人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虎头虎脑挠着头的王武,又瞅了眼哭的很惨的女儿。

    “小武,你先去找你爹。”王夫人对王武道。

    王武点了点头,乖乖离去。

    王夫人走到王诗诗身边,看着自己女儿这幅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一脸嫌弃。

    “怪不得小黯更喜欢清羽,不喜欢你,人家清羽哭起来是一枝梨花春带雨,你哭起来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哇……”

    王诗诗哭的更伤心了,她这刻薄的娘,在这种时候,不但不来安慰她,还要来打击她。

    王夫人站在王诗诗身边,犹豫了半晌。

    最终她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一把拍在了石桌上。

    王夫人将小瓷瓶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吓了王诗诗一跳。

    她止住哭声,擦了擦眼泪,看着面前的小瓷瓶,又疑惑的看了看她那刻薄的娘。

    “娘,这个是啥?”

    王夫人淡淡的道。

    “春药。”

    “春……春药?”

    王诗诗目光呆愣。

    “对,烈性春药,这是为娘一个朋友,花费重金找一位炼丹大师炼制而成的,足以药翻所有上三境以下的修士。”

    王夫人神色严肃道。

    “而且无色无味,可以融入所有的食物、饮品中,不会被察觉。”

    “想当初,为娘那个朋友,就是靠这个,药翻了一名六境武修,然后和他生米煮成熟饭。”

    “娘,你该不会想让我……”

    王诗诗杏眼睁大,玉唇微张,一脸难以置信。

    “你知道的,为娘一直光明磊落,但是这段时间你的状态,为娘的都看在眼里,娘心里也不是滋味,不得不出此下策。”

    王夫人叹了口气。

    自家女儿本来是个很开朗很活泼的姑娘,但这几天愣是一个笑容没有。

    而且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端过去的饭吃不了几口便被夏儿端回来了。

    那婴儿肥的小脸眼看都清减了些。

    王夫人从夏儿那里了解到了这一切的原因。

    是因为苏黯,王诗诗自知和苏黯再无可能,就想着干脆成全苏黯和周清羽,退出竞争,和苏黯保持距离。

    但王诗诗对苏黯的感情有多深,她都看在眼里。

    就王诗诗这般半死不活的状态下去,等到周清羽和苏黯成亲洞房那天,她是真怕自己这女儿会哭卿卿的吊死在房梁上。

    王夫人叹了口气。

    “为娘不想你再这样下去,所以便撇下一张老脸,从为娘那好友那里得来此物。”

    “只要你将此物放在小黯的饭菜或者酒水里面,他吃下此药,先会感到非常疲惫,然后你再借此机会将他扶回房间,等药力进一步生效,他就会浑身燥热,控制不住自己,十分渴望和异性媾和。”

    王夫人话说的很直接,她目光幽幽的看向自家女儿。

    “接下来要做什么,就不用为娘教你了吧?”

    王诗诗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道。

    “娘,我虽然很想和苏黯哥哥在一起,但是清羽和苏黯哥哥马上要订婚了,我要是这么做,清羽和苏黯哥哥之间的婚约肯定就得作废了,说不定神威侯府和周府也会生出间隙。”

    “我不能做这种背刺好姐妹的事情。”

    王夫人嘴角扯了扯。

    “为娘向来光明磊落,你是为娘的骨肉,自然也应该如此。”

    她没好气道。

    “为娘不是让你破坏小黯和清羽之间的感情。”

    “你和小黯生米煮成熟饭后,到时候小黯和清羽的婚约照旧,但他也必须对你负责。”

    “可是,苏黯哥哥要娶清羽啊,她总不能再娶我吧?”王诗诗道

    “谁说你嫁给小黯是作妻子的?”

    王夫人淡淡的道。

    不是做妻,难道是作妾?

    王诗诗心中一阵难以置信。

    不是说她不同意,给苏黯哥哥作妾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毕竟正妻的位置是清羽的,是她好姐妹的,那四舍五入和她是正妻也区别不大。

    但是这合适吗,以她嫡女的身份,还有爹爹真的会同意吗?

    “以咱们家的门第,你给苏黯做妾,确实是一件不合礼法的事情。”

    “你爹肯定不会同意。”

    王夫人道。

    她知道以王烈对王诗诗的宠爱,怎么可能舍得让王诗诗做小呢?

    其实王夫人也是如此,让自己宠爱的女儿给一个男子做妾,这让她很不能接受。

    但和王烈不同的是,王夫人知道嫁给一个自己深爱着的,同时会对自己好的男子,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一件多么幸福事。

    年轻的时候,王夫人之所以不惜背刺好姐妹,也要拿下王烈。

    就是因为她不但深爱着王烈,同时也知道王烈的性格。

    倘若他们成亲以后,王烈必然会疼她一辈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

    成亲这么多年来,王烈和她从来没有吵架过,哪怕后来封了骠骑将军,也依旧不忘她这个糟糠之妻,甚至后宅都没几门妾室。

    王诗诗的情况,和她当时类似。

    苏黯的品行,她都看在眼里,当时在观文学宫,全靠他保护了王诗诗,才没让王诗诗丧命于邪修之手。

    王诗诗对苏黯感情很深,她跟了苏黯以后,苏黯也必然会对她好。

    而王诗诗以后若是嫁了其他人,那人会有苏黯这般优秀吗?

    必然不可能,苏黯现在展现出来的天赋,放在整个大晋也算是最顶尖的那一批,未来哪里去找和他一样优秀的年轻才俊给王诗诗做丈夫。

    而那人对王诗诗会像苏黯这般温柔宠溺吗?

    也不太可能,就自家女儿这性格,呆呆傻傻,如果到时候遇人不淑,只怕要被可劲儿欺负。

    王诗诗给苏黯作妾,对骠骑将军府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让骠骑将军府的嫡女作妾,那就只有太子了,就连其他皇子都不够资格。

    到时候王烈,她乃至整个骠骑将军府都会惹来很大的非议。

    但是骠骑将军这个位置本来就是王烈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骠骑将军府和周府这种大家族不同,王烈出身平凡,父母早亡,王夫人娘家也只是寻常人家。

    周府不可能让周清羽给人作妾,是因为这会让周家整个大家族蒙羞。

    而骠骑将军府就那么些人,都是泥腿子出身,对这方面看的自然没有周府那么重。

    而且王烈现在也隐退了,平日里连早朝都不去,他本人对这样的生活倒也还算泰然,巫毒要不了他的命,他还能在家一直陪伴妻子儿女。

    对名利没有了追逐,心中无所求,自然顾及的没有那么多。

    无非到时候她和王烈被人以嘲讽的目光看待,换来的却是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王夫人昨晚思虑了整整一夜,最后一咬牙觉得。

    妾就妾吧,只要女儿能幸福就行。

    “为娘知道你对小黯情根深种,为娘能理解你。”

    “给小黯下药,让你和他生米煮成熟饭,并不是逼迫他放弃和周府的婚约,来娶你为妻。”

    “此事不可为,哪怕最后成了,我们家也会和周府结仇,你和清羽会反目,甚至我们和你苏叔叔也会生出间隙。”

    “这只是给小黯一个,不得不对你负责的理由。”

    “你爹不会同意你嫁给小黯的,但你们这么做以后,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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