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尽烟的伤势好了几分以后,便听说了太子殿下一病不起的消息,她因为担心徐尽欢,急匆匆便要让人套马车送她去东宫。
徐尽烟刚走到门口,却被萧承拦住了去路。
徐尽烟心中烦躁无比,面上秀眉紧蹙,“殿下这是做什么?”
“你要去东宫?”
“是。”
徐尽烟本来以为他会阻拦自己,但是没有。
萧承反而还笑吟吟的,颇为高兴的模样,“你去东宫正好,去看看我的好皇兄到底是装病,还是真病得快要死了?”
徐尽烟侧目,语气骤然冷峻,“殿下这是要妾身给你做探子?”
“不是给我做探子,如今你已经是本皇子的人了,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明白,本皇子好了你才能好?”
他低头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若将来我飞黄腾达,便封你做皇贵妃如何?”
徐尽烟笑了,抬头,用含笑的眸子看他,“殿下封妾身做皇贵妃?”
萧承颔首。
徐尽烟笑声如银铃,语气格外刺耳和嘲讽,“妾身不知道有没有运道,能活到那个时候呢!”
萧承听出来她语气里明显的阴阳怪气,隐隐动了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自打嫁给殿下以后,险些两次丧命,殿下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吗?”
徐尽烟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来某种笃定和厌恶。
萧承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认为是本皇子要杀你?”萧承气得脸都黑了,“愚妇!简直愚不可及!我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你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我!”
“可是我出城去大觉寺的事情,只告诉了殿下,回来的日期也是回来的前一天才决定的,也只告知了殿下。”
徐尽烟语调缓缓,但是语气很肯定,“即便不是殿下,也与殿下身边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萧承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蓦地心虚了一霎,避开了徐尽烟锐利的眼神。
的确,他确实没做这件事,反而还在徐尽烟出事以后迅速派人去找,但是他后院的这些女人可未必都那么安分。
如今正是关键时期,他成日里费心劳力,忙得脚不沾地,这群女人却只知道给他添麻烦。
萧承面色有点阴沉,“本皇子知道了,此事会给你一个交代。”
徐尽烟但笑不语。
他上次也是这样的态度,但是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粉饰太平。
属于她的公道,她终有一日会自己取,不必信他的空口白话。
“但是你既然已经嫁给我了,便与我是一体,难不成你还想要帮那强弩之末的太子?”萧承拉起徐尽烟的手,语气软了几分。
徐尽烟用了自己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把他的手甩开,她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萧承又道:“你去东宫,把她带上。”
说着,萧承背后走出来一个容貌并不出众的高瘦婢女,这个人其貌不扬,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甚至不符合二皇子挑选婢女要容貌姣好之人的要求。
婢女低着头向徐尽烟行礼,“见过侧妃娘娘。”
徐尽烟只扫了一眼,便猜测出来这个婢女约摸会些武功,大概是探子出身,萧承信不过她,所以派了这么个人跟着她一起去东宫。
即便她探不出什么情况,这个婢女跟在她后面,也能打探到一些事情。
徐尽烟渐渐捏紧了袖中的手,她眼中的墨色又浓郁了几分,像是乌云涌动。
东宫,
徐尽欢正坐在书案后看账本,春花忽然进来说,“太子妃,二小姐来了。”
她起身,快步走出去,正好看到徐尽烟穿过月亮门,被婢女领着往进来走。
徐尽欢正要开口说话,徐尽烟先笑着说:“我听闻姐夫病了,所以特意前来探望。”
徐尽欢一头雾水,徐尽烟怎么突然这么讲话,她以前都不这样的。
徐尽烟这回从马车上滚下山坡出了事,徐尽欢知道,但是东宫事情太多,她抽不开身,徐尽烟来信说没什么大问题,徐尽欢也就没有过多担忧。
难不成她是从山坡上滚下去摔坏了脑子?
徐尽欢还没想明白,就又听徐尽烟笑着道:“我家殿下亦是十分担忧太子殿下,但是实在抽不开身,所以便只好派我来了。”
徐尽欢愣了一下。
她脑子里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看到了徐尽烟身后一个脸生的丫鬟,意会到了徐尽烟说的意思。
其实徐尽烟的话听起来没什么,就是很正常的用来寒暄的客套话,但是最大的问题在于,徐尽欢和徐尽烟姐妹俩平日里从来不这么说话。
徐尽欢隐秘地扫了一眼徐尽烟的身后,于是便领着徐尽烟进去看了萧阙。
一进屋子,
徐尽烟就被屋子里浓重沉闷的药味熏得皱了一下眉头,感觉脑子都昏沉了。
走到近前时,只看见萧阙阖着双目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比身上的中衣还要苍白。
徐尽欢又拿出了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仿佛不忍再看躺在病床上的太子殿下,抽抽噎噎地说:“这些日子药没有停过,但是还是一日比一日醒的时候少,昨天就醒过来了一回,就跟我说了一句话就又睡了过去,太医说再这样下去,就、就……呜呜呜……”
徐尽欢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出来后面的话了,徐尽烟连忙上前扶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地安慰她。
徐尽烟身后的婢女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萧阙的情况,见萧阙的确是病入膏肓的模样,又看到徐尽欢哭得如此真情实感、肝肠寸断,之前的疑虑这才彻底打消。
徐尽欢和徐尽烟从萧阙的房间里出来,徐尽欢要留徐尽烟吃午膳。
因为徐尽欢吃饭时一贯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伺候,徐尽烟也找借口将身边的婢女都支了出去。
虽然萧承明面上送到她这里的探子只有一个,但是难保跟着她过来的这些下人里面不会有其他萧承安插的人。
徐尽欢一挪屁股,直接从对面做到了徐尽烟的旁边,低声问她:“怎么回事?”
“萧承在我这里安插了探子。”徐尽烟低声回答说。
徐尽欢蹙起眉头,“他干嘛?监视你?”
徐尽烟摇了摇头,“是跟着我过来,到东宫刺探情况的。”
“你的伤好了吗?”徐尽烟说着,因为有点着急,所以直接上手,就要掀开她的衣领看她的情况。
“别、你别……”徐尽烟躲躲闪闪,但是因为阻止不及时,还是叫徐尽欢看见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你、你你……”徐尽欢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如今都和萧承闹成这个样子了,你不是说你这次惊马从山坡滚下去肯定也有他的责任,你怎么……怎么还能……还能跟他……跟他……那什么呢?”
徐尽欢结结巴巴,脸憋的通红,但是好歹是把一句话说完了,勉强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和抗议。
“不、不是……”徐尽烟弱弱地说。
“你别想蒙我,这绝对是亲出来的吻痕。”徐尽欢语气笃定。
她成婚之前,没见过这东西,徐尽烟糊弄两句还能把她糊弄过去,但是徐尽欢成婚以后,见得多了去了,徐尽烟休想再骗过她。
“我的意思是……”徐尽烟本来就已经很小的声音又小了再小,“不是萧承……”
“你、你!??”徐尽欢虎躯一震,猛地坐直了身子,“你说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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