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檀放松了身体，摊在床上，用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对电话里说：“当然，如果你愿意分享的话，我也乐意听一听。”
电话那头，霍承景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比如……你。”
虽然知道他要来这一套，已经有了准备，还是有些讶异。她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你变坏了，霍承景。男人啊，果然都一样，给点好脸色就开始得寸进尺。”
霍承景问：“讨厌吗？”
沈岁檀故意拖长了音调，轻哼了一声：“讨厌。”不过，这声‘讨厌’显然带着几分娇嗔。
霍承景的笑声在电话那头轻轻响起，十分磁性的声音却如春风拂过。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生出了几分暧昧。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沈岁檀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耳朵紧贴房门，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应该是小喜饿了，出来吃东西了。”沈岁檀低声对电话那头的霍承景解释，“能出来吃饭，就表示心情恢复了一些。霍承景，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我待会儿出去，再跟她说几句话。”
“好，帮我替我弟弟跟她道个歉，是霍承安冒昧了。”霍承安声音放得很柔和。
“嗯。”沈岁檀轻轻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但她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直到门外的动静渐渐小了，沈岁檀猜测沈夕岚的饭吃得差不多了，她才缓缓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一片寂静，沈夕岚不在餐桌边。
沈岁檀的目光在寂静的客厅游走了一圈，最终定格在紧闭的厨房门上。她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打开门，一股夹杂着洗洁精的气味迎面扑来。
沈夕岚果然在里面洗碗，而且洗得非常专注，明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也没有停下动作。
沈岁檀说：“洗碗还关着门啊？”
沈夕岚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传来她淡淡的回应：“顺手。”
“吃饱了？”沈岁檀没话找话。
沈夕岚边洗着碗，边点了点头，“饱了。”
“怎么样了？吃饱以后是不是心情也就好些了？”
“还行。”沈夕岚的回答得简洁而含糊，看来还是不愿过多透露内心的真实感受。
沈岁檀说：“不是什么大事，别太放心上。”
沈夕岚笑了笑，“在你眼里除了生死，没有什么算大事。”
“在我眼里生死都算不上大事。”沈岁檀也笑，带着几分自嘲，“这想法难道不好吗？”
“好，特别好。”听得出来沈夕岚这是在由衷地赞叹，但赞叹完，她随即又陷入了沉默。
沈岁檀靠在门框上，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沈夕岚的背影，厨房里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独。
片刻后，沈岁檀再次开口，“我刚才跟霍承景通了电话。”
这句话如同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沈夕岚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转头一脸惊讶和戒备地问：“他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他威胁你了吗？”
“你想哪儿去了？”沈岁檀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沈夕岚对霍承景的厌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变，但她还是解释说：“他没你想的那么霸道无耻，只是知道了他弟干的荒唐事儿，打电话问候一下，他还让我代他弟弟向你道歉呢。”
“一丘之貉，我不需要他的虚情假意。”沈夕岚的态度却很坚决，她烦躁地将洗好的碗放回架子上，瓷碗之间相撞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好好好，你别气。”沈岁檀只好又先安抚她。
沉默再次降临，厨房里只剩下水流声和瓷碗时不时轻轻碰撞的声响。
沈岁檀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明天还去上学吗？如果觉得累，或是心情不佳，我可以替你跟班主任请个假，让你在家多休息一天。”
沈夕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她便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去啊，为什么不去呢？之前请假，我都后悔了。”
沈岁檀微微颔首，“那要是明潇明天也去上学呢？你要怎么面对她。”
沈夕岚的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她的语气却异常坚定：“她上不上学关我什么事？经过这件事，以后她跟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岁檀拍手，“这个想法好，不错不错，就该这样想。人生路上，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看开点，像明潇这样的朋友不值得交，失去了也不要紧。看清一个人，其实并不算是损失，反而能让你更加成熟，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夕岚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真的释然了。
碗已经洗好了，她又拿起抹布细致地擦拭着桌子和厨台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打开客厅柜子，舀出一些猫粮倒进猫碗里，轻声呼唤，“汪汪，出来吃饭。”
不一会儿，汪汪从沈夕岚的房间里悠哉地踱步而出，走到猫碗边。她一边吃东西，一边还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沈岁檀和沈夕岚。
沈夕岚弯腰摸了摸汪汪地头，“今天你跟大姐睡，我要关门。”在他们家，平时沈夕岚的房门总是留一条缝，让猫跟她一起睡。周末司舜在家，就让司舜开着门。
沈夕岚这话虽然是跟汪汪说的，但实际是给沈岁檀听的。
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汪汪抬头望向沈岁檀，随后又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沈岁檀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心里有些无奈，但没有反驳，“行，让她睡我屋，那你就回房间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
“嗯。”沈夕岚点点头，这才起身将装猫粮的勺子放回粮桶里，然后走回了自己房间，锁上了房门。
沈岁檀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知道说什么好。
很多时候，人遇到了事情，是需要自己去面对的。
再亲近的人，也只不过是在旁边陪伴而已，无法替代其承受和面对。
她轻轻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端着杯子招呼汪汪，“小汪汪，来，跟我睡。”
汪汪一听，立刻欢快地竖起尾巴，屁颠屁颠地跟着她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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