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得可快了，”鲍书云动了动腿，神色中带着几分得意，“之前医生还说我得在床上躺几个月呢，你看，这才多久，我都能下地走路了。我下来走给你看看。”
说着，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床上坐起，准备下床走两步。
沈岁檀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挡住她，用一只手把她推回去躺好，“扯什么呢？还下来给我看，伤筋动骨一百天知不知道？人家医生让你好好躺着，你就好好躺着，别瞎折腾。”
鲍书云便又躺了回去，但还是忍不住再次强调：“真的，我腿真没事了。”
沈岁檀摇了摇头，“既然腿没事了，那就放宽心，身体其他方面也没大问题，好好养着吧。”一边说着，她一边走到床尾，拿起病历本，在上面认真地勾勒了几笔。
鲍书云的表情微微一沉，眉头轻轻皱起，“你要去忙了啊？”
“是啊，我有工作的。”沈岁檀按着弹簧笔的笔尾，“回头有空我再来给你做检查。”
“行行行，去忙吧。知道你们都是要赚钱的人，逃脱不了这些世俗的私欲。”鲍书云一脸嫌弃地摆摆手。
沈岁檀笑笑，从鲍书云的病房走了出来。
护士台那边，几个护士还没有散开，正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不时传出几声抱怨。
沈岁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旁边驻足听了起来。
“真难伺候，不就家里有几个钱，搞得自己跟皇帝似的。”一个护士愤愤不平地说。
“就是啊，稍微有点不如意就大发脾气，我们又不是她家的仆人。”另一个护士附和。
“她难道不知道吗？她这脾气，她家里人都受不了。就是因为嫌弃她才把她送到医院来的。好听点说就是为了她的身体，实际上就是想把她扔在这儿，跟扔在养老院，不想管她。只是她还没到进养老院的年纪而已。”
“听说她之前的腿受伤，还是家里人造成的，这得多让人厌恶呀！”
沈岁檀轻轻皱了皱眉。
她缓缓地走近，“患者性格怎么样，那都不是我们工作不用心的理由。你们照顾病人，难道还要按照性格进行分类呀？”
沈岁檀的声音把几个护士吓了一跳，她们纷纷低下头，各自忙起手里的工作来。
人在尴尬的时候果然会显得十分忙碌。
沈岁檀目光扫过慌乱的护士，又把语气放得缓和了些，“你看，先前我骗她说，要把这事儿告诉院领导，让领导罚你们的时候，她还不是说‘算了嘛’。所以，人家其实也没多坏，就是太无聊了，家里人也不来陪陪她。咱们还是得稍微理解一下病人的心情的。”
几个护士脸上果然露出了几分羞愧。
“没有及时换药，确实是我们的失职。这里是区，人家花了这个钱的，应该得到最好的服务。这次就算了，但是下不为例啊。”说完，她拿着笔，转身离开了护士台。
走了没几步，迎面遇到了一个人。
“呦，沈医生还是这么赏罚分明，铁面无私，真是了不起呀。”
沈岁檀抬头，只见肖晓雯正站在不远处的拐角边，正一脸打趣地看着这里。
“你来这儿干什么？”沈岁檀走过去，又想起什么，“对了，你早餐店开业了没？”
“早开业了。”
沈岁檀感慨，“你做事儿效率挺高呀，说干就干。”
肖晓雯说：“做事情，本来就该说干就干。我哪像你，说要关顾我的生意，转头就给忘了。”
沈岁檀有些冤枉，“你也没跟我说，你的店开在哪儿呀？我怎么去光顾？”
“你就不能微信里头问问我？说到底就是不上心呗。”
沈岁檀心说：你的生意，我为什么要上心，但她没说出来。
“好，我现在就问。”她把手机从医生外袍口袋里掏出来，打开微信，边找肖晓雯的微信号，边说，“你今儿来，有何贵干呐？”
肖晓雯拧着眉，看着沈岁檀当面给自己发短信的神经操作，不禁翻了个白眼，“你之前不是让我来给鲍书云当面道歉吗？”
“所以你今天是来道歉的？”
“早就道过歉了。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还在骨科那边。听说我在卖早饭，她就在我那儿预定了一个月的早饭。”
“早饭？”
“是啊，三倍价格，我那儿忙完了就给她送一下，这钱不赚白赚。”
“确定她定的是早饭？”沈岁檀指了指肖晓雯她手里的袋子，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现在是下午，而且，你这袋子包装，不是必胜客吗？你那儿还卖必胜客呢。”
肖晓雯被拆穿了，也不恼，“她要吃嘛，一直给我打电话，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她给我跑腿费的，我最近白天比较闲，说了，有钱不赚是傻子。”
沈岁檀笑着说，“我知道，赚钱嘛，不磕碜。这年头，谁不想多一份收入呢？”
这时，肖晓雯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上面是沈岁檀发来的消息，竟然是一大串各式各样的eoji表情，一看就是沈岁檀随手乱按的。
肖晓雯说：“你有病啊？”
“把你那烧饼店的地址发给我，我回头去点评一下。”
什么烧饼店？我卖很多东西，就是不卖烧饼。”
“那主要卖什么？”沈岁檀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包子油条，煎饼都有，总之早餐一条龙服务。”肖晓雯笑着解释，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哦，了解了解，记得发我地址。不说了，我还得工作。”沈岁檀确实没时间再跟人聊天了，正准备转身离开，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头对肖晓雯说：“对了，我觉得鲍书云其实挺可怜的，她可能有点太无聊了，总是闹事，其实只是想引起别人的关注。任谁被家里人扔在医院一扔几个月，精神方面都会出问题。我是医生，不方便跟她家里提出院的要求。你要是能帮忙找那边沟通一下就好了。”
“我凭什么帮这个忙？我就是拿钱办事儿的。”
“我知道你是拿钱办事，跟她没任何私交。你不用强调。”沈岁檀说，“我就是提一提，你不愿意就算了呗，反正大家知道，这小老太太烦人得很，谁都不喜欢跟她亲近。”
肖晓雯听她这么说果然有点动容。
沈岁檀看她动摇的表情再接再厉地说：“可怜啊，万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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