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鸢对上了她的眼睛,缓缓开口。

    “来的人是谁,以及”她顿了顿:“你如何知晓的?”

    年氏一愣,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南知鸢心中的疑虑。

    “放心。”她沉着稳定,渐渐与上一回南知鸢看见的大少夫人重合在了一块:“我知晓你对这些事情有疑虑,但是”

    年氏看着南知鸢在阳光下呈现出的深棕色瞳孔:“如今,无论是我,还是我夫君,都与你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若是你们出事了,我们想要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没有人能帮我们了。”

    南知鸢还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年氏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何家这个牢笼,我着实是已经呆够了。”

    听着她的话,南知鸢只觉得自己胸口处仿佛堵住了似得,难受极了。

    她知晓年氏的苦楚,以及她的不甘。

    “放心。”

    南知鸢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才重新抬起头来与碰上了年氏的视线:“既然我夫君与大少爷已经达成了一致,他是个守信的人,自然会办到自己答应过的事情。”

    年氏张了张嘴,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年氏看着南知鸢的面容,一时间竟都不知晓该说些什么好了。

    南知鸢着实是将她自己的夫君看得太好了!

    年氏想到了自己夫君那日回来后,同她说的话,那“沈老爷”虽说是答应了他们,可他提出来的那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都叫他咂舌。

    若是当真听他的话这般做了,年氏都不知晓,她夫君到底有没有这个运气能不被何大人发现。

    可是他们如今唯一能赌一把的机会,也就只有“沈老爷”了。

    年氏感觉自己心里有些梗,可看向貌似压根什么都不知晓的南知鸢时,她的心却慢慢恢复了平静。

    “若是沈老爷当真能帮我与我夫君摆脱如今的困境。”年氏说的极为认真,望向南知鸢时眼神之中也都是真诚。

    “那沈老爷与您,都是我们的贵人。”

    见着年氏都这般说了,南知鸢倒是不好再说些旁的了,她将目光挪开,落在了青石地板上。

    何家是湖州的大户人家,便是南知鸢当初在湖州的时候便听过当初何大人父亲、祖父的事迹。

    如今,这青石地板边角有些斑驳的痕迹,可青石面却清透的像抛光过似得,便是这般多年的痕迹,也被一次次的翻修消除殆尽了。

    南知鸢抬起眸来:“各取所需罢了。”

    她看向年氏,问出了方才年氏尚且未曾回答的问题:“那人又究竟是谁?”

    年氏心里一紧,她下意识往周围都扫了一眼,见没有旁人经过,便是挂在枝头上的泛着黄边的叶子也都没有被风吹动,她才往南知鸢这儿稍稍靠近了一步,小心翼开口说道:“具体是谁,我与我夫君如今尚未知晓。”

    南知鸢一愣:“那你是如何知晓的这事?”

    年氏一瞧南知鸢这样,便知晓自己今日告诉她这消息是对了。

    她思忖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解释道:“是我夫君偶然听到的。”

    南知鸢眉心微皱。

    见状,年氏又咬咬牙补充着,将方才没有交代的话也一同说了:“近些日子,那人看起来对我夫君颇为满意,便是有时出去办事,也不带二少爷,而是带他。那日夫君与沈老爷见完面之后,便与姓何的一道去了画舫。”

    南知鸢一下打断了她的话:“画舫?那是什么地方?”

    年氏解释道:“湖州依山傍水,整一条江穿城而过,这画舫便也是做着与酒馆一般的营生。”

    南知鸢自然是知晓画舫是做什么的,只是,她隐约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对劲。

    年氏瞧见她面上的疑惑,再度开口道:“那画舫我从未曾去过,便是我夫君也只同他去过几回。只是夫君每一回与他去那种地方,回来后都会面色苍白,像是”

    年氏微微一顿,绞尽脑汁地开口:“像是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这一回也如此吗?”

    年氏听着南知鸢的话,点了点头:“这一次也没有例外。他回来之后,便同我说他要再去找沈老爷一回,那时已经夜深了,我便拦住了他,也害怕如此频繁与沈老爷见面,终究会害了沈老爷。”

    年氏一口一个沈老爷,南知鸢缓了许久才能将她口中的“沈老爷”与谢清珏对上。

    她抿着唇,没有立马开口。

    年氏笑了笑:“只是没有想到今日竟这般凑巧,沈夫人您到了何府,这也免得我夫君多跑一回了。只是今日是何家的家宴,您是怎么来了?”

    南知鸢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无奈:“便是我也没有想过会再来何府。”

    她不得不同年氏解释道:“是我家中姨母带我来的。”

    南知鸢顿了顿:“她不是个硬茬,我如今也不能在这儿待太久了,大少爷若是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我夫君,少夫人你便长话短说吧。”

    年氏颔首:“那日我夫君与何大人一道去画舫后,见到了从听说是从京城之中来的官人。他隐晦地告诉了何大人,问有没有近日里从京城之中来的人,让他小心提防。”

    “沈老爷的事儿,如今我夫君与小叔大概都知晓了,可沈老爷从京城来的事儿,何大人那儿大概未曾知晓,若是他知晓了”

    年氏微顿:“沈老爷这些日子还是得好好注意些才是,莫要叫人寻到了错处,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才是。”

    南知鸢只觉得自己指尖都有些冰凉,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开口:“我知晓了,夫君那儿,我会同他说的。”

    南知鸢重新抬眸,看向了年氏:“只是,你可知晓,从京城之中来的究竟是什么官吗?或者他姓什么?”

    年氏听着南知鸢的问题微微愣了一瞬,而后绞尽脑汁地想。

    就在南知鸢不再抱什么期望了,年氏突然眼睛一亮。

    “我记得了,那位大人,好像是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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