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让进,你们就不进了?”
郁知徒生出一股无名火:“万一他在里面出事怎么办!”
孟实想解释,余宁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来说。
孟实把话咽了回去。
余宁对郁知说:“郁先生,你可能不太了解alpha的易感期。”
“alpha的易感期,简单总结就三个词,破坏欲、独占欲、侵略欲。”
“易感期的alpha躁动不安,会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五感变得比平时更加敏锐,对同类alpha怀有敌意,甚至会用信息素压制同类。”
“同时对oga也会更加渴望,希望得到oga的抚慰。”
“如果有oga的alpha,易感期时,oga不在身边,alpha会出现筑巢行为,把留有oga信息素的衣物堆放在自己身边。”
郁知确实是第一次详细了解alpha的易感期。
听到这,郁知忍不住问:“没有oga的alpha……会怎么样?”
余宁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除了筑巢行为,其他的症状会成倍加重。”
“比如,此时此刻,oga绝对不能进入二少爷的房间。”
“房间内全是二少爷的s级信息素,其浓度已经达到让任何oga强制发情的标准。”
“以及,二少爷此刻的领地意识特别强烈,不止alpha,任何贸然进入他房间的人,都存在被他攻击的危险。”
余宁看着郁知,语重心长道:“所以二少爷才让大家瞒着您,他不想吓到您,也不想伤害您。”
郁知心情复杂。
停顿片刻,他追问余宁:“他自己要怎么熬过去?”
余宁回答:“用抑制剂。”
“可他已经对抑制剂有耐药性了……”
“是的。”余宁说,“所以他的痛苦异于常人,十分考验意志力……”
这不就是苦熬的意思?
郁知急道:“没有办法帮他缓解吗?”
余宁无力地摇了摇头。
“能缓解的办法已经都用过了。”
“其实缓解症状的根源就是释放他体内过剩的信息素。”
“二少爷会定期抽血,汗蒸从一周前就开始了,但血液和汗液里信息素的含量本就不多,效果自然也极其有限。”
血液。
汗液。
郁知上过生理卫生课,信息素蕴含在alpha和oga的体液中。
除了血液和汗液,那么剩下的就是……
从郁知的表情,余宁知道他已经理解了没明说的部分。
郁知怔怔道:“那他更应该告诉我的……”
早在孟恒泽和郑媛慧让他签离婚协议的时候,郁知就明白孟家为什么要挑他这么一个beta跟孟应年结婚。
他都明白,孟应年不可能不明白。
孟应年深受易感期折磨,如今有了他这个缓解痛苦的办法,明明没有不用的道理啊。
孟应年当真如此信守承诺?
说了要尊重他就一点也不勉强,连苦肉计都不施展?
哪怕跟生理本能对抗也不愿意失信于他吗……
可能在生活中见多了小人,冷不丁冒出一个君子,郁知居然觉得不可思议。
余宁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该多言,否则,等孟应年缓过神来跟他秋后算账,他怕是又要饭碗不保。
这五年,孟应年几次死里逃生才保住了命,保住了腿。
从那样惨烈的车祸中存活下来,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然很好。
可是孟应年不甘心一生在轮椅上度过。
偌大的家业靠一个坐轮椅的残废也难以支撑。
从前孟应天还在,他和兄长可以各撑半边天,互为依靠。
现在兄长不在了,这片天他要一个人撑起来。
华创的百年基业,孟家的天,不能塌在他手里。
所以哪怕自知站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复健又如地狱烈火淬炼般痛苦,孟应年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一试。
余宁看着孟应年一步一步站了起来,恢复成如今这副轻微腿疾的模样。
若不是易感期损耗了身体,无法再承担一次手术,凭如今的医疗手段和孟应年的毅力,他连现在的轻微腿疾都能治愈。
孟应年这五年吃的苦受的罪,一点一滴、一桩一件,余宁全看在眼里。
亦如他看得出,孟应年对郁知有情。
……算了。
人非草木,医者仁心。
不过一个饭碗,丢了便丢了!
但是有些事能做的时候不做,来日注定后悔。
郁知最后那句近乎自言自语。
沉默片刻,余宁居然接了他的话。
“郁先生,您可能不知道,二少爷他视你如宝。”
“他这次易感期发作前,我曾经劝过他,让您陪他度过这次易感期,他拒绝了。”
“在我直白挑明您陪他度过易感期的好处后,二少爷警告了我,并说了一句话。”
“郁先生,您知道那句话是什么吗?”
郁知脑子一片空白,喉咙干涩,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发出声音。
“……是什么?”他哑声问。
“二少爷说‘郁知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抑制剂’。”
郁知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的炸开了。
他身体轻晃,平地趔趄了一下。
邓阳上前扶住郁知的肩膀:“郁先生,当心。”
郁知抽出自己的手,“嗯”了一声,神色恍惚。
过了一会儿。
“我要进去看他。”
郁知看着余宁,恍惚不再,态度坚决:“既然你六个小时要进去一次,一定有房门钥匙,给我。”
余宁看了孟实一眼。
言尽于此,孟实哪里还硬得起心肠尊重少爷命令。
他从兜里掏出钥匙,双手递给郁知。
情急劲儿过去,孟实恢复了改口后的称呼:“郁先生,我们都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们。”
“您……小心点,别让二少爷伤到您,要不然他事后会愧疚到没办法原谅自己……”
郁知接过钥匙,轻声说好。
然后用钥匙打开门,推门进屋。
一进主卧,扑面而来一股刺骨的寒气。
郁知在门口看了眼中央空调的面板。
冷气居然开到了16度。
难怪卧室里冷得跟冰窖一样。
郁知调高冷气,顺手打开了走廊的灯。
卧室窗帘紧闭,透不进一丝光亮。
郁知借着走廊的灯往里走,轻声唤着孟应年的名字。
一不留神,脚踢到了什么。
郁知低头去看,是枕头。
再细瞧,地上不止枕头,还有被子,以及卧室内一些摆件、物件。
乱七八糟,一地狼藉。
看着像经历过一场入室抢劫,从里到外被洗劫了一遭。
“孟应年。”
郁知一路走一路捡,终于走到床边,床上却没有人。
他摁亮床头灯。
空荡荡的大床上,床单皱得没样,露出下面的床垫。
郁知正要拉开窗帘去阳台找人的时候,卫生间传来一声闷响。
随后砰的一声。
紧接着好一阵噼里啪啦。
像是什么摔碎的声音。
卫生间……
镜子!
郁知立刻冲进卫生间,第一时间打开了灯。
一地的镜子碎片,反射顶灯的光。
有些碎片上沾染了血红色。
滴。
滴。
滴。
alpha的左手紧握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血沿着破裂的伤口一滴一滴砸在镜子碎片上。
“孟应年!”
郁知吓坏了,伸手去握孟应年的手,想查看他的伤势。
孟应年仿佛没感受到郁知的存在一般。
他用右手捞起一片碎片,如同握住了一把刀。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快得郁知根本来不及阻止。
孟应年用碎片重重划过自己的手臂。
手臂立刻被拉开一道深深的裂口,血止不住往外流。
“孟应年你疯了吗!!”
郁知瞳孔放大,忙从孟应年手里抢走碎片,扔得老远。
再用双手压住孟应年手臂上的裂口,止血。
可是血根本止不住,很快沿着郁知的指缝往外冒。
不过半分钟,郁知的手上、身上都是孟应年的血。
入目一片血红。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正在吞噬郁知的身心。
郁知死死压着孟应年的手臂,同时朝门外声嘶力竭地大喊。
“孟实,余宁!!快进来!!!孟应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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