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勋前脚迈进书房,孟应年就开口问:“赵家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都查清楚了。”
陈勋忙不迭带上门,快步上前,双手将整理好的资料奉上。
孟应年翻看的间隙,陈勋在旁边简洁口述。
大致情况跟赵涟对郁知说的差不多。
赵家在赵涟父亲患病前就负债累累,公司濒临破产。
赵涟父亲患病后,赵涟母亲到处为丈夫筹集医药费,亲戚朋友借了个遍,家里的产业能卖的全卖了。
可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足半年,赵涟父亲便病入膏肓,撒手人寰,留给孤儿寡母一屁股烂账。
现如今,赵涟家的亲戚朋友看见他们娘俩都绕着走,生怕再被他们借钱。
赵涟母亲为了还债,一个人打三份工,住脏乱差的城中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太太,沦落为奔波生计的社会底层人员。
赵涟本人上课之余也在做兼职挣钱,帮母亲分担债务。
赵涟确有对郁知卖惨的意思,不过他现在的日子过得也确实不怎么样。
陈勋口述完,孟应年也把手里的资料大概过了一遍。
孟应年把资料放下,手指在纸上某一行点了点。
“赵家欠融铭银行的一百万,下个月就到期了。”
陈勋低眉瞧了眼。
孟应年没有把话说透,但身为总秘,听话听音是必备技能。
陈勋一下子明白孟应年的意思,缓缓道:“华创在沪市的业务,融铭一直想分一杯羹。”
融铭是沪市的一家私人银行。
前几年被国外一富商收购后,改变了经营战略,以放贷和外汇为主要业务,这两年在银行业崭露头角,锋芒正盛。
这家银行不同于同行的一点就是贷款门槛低。
许多信用额度不健康的客户,其他银行都批不下来的贷款,融铭都给批。
据说,融铭背后还有国外黑手党势力。
对那些欠债不还的老赖,融铭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吐出钱来。
当然,这话听起来太刑了,是否真实,有待考证。
外行人不清楚融铭的底细,但孟家在商海浮沉多年,人脉在世界各地盘根错节,早就形成了一张强大的信息网,对于融铭的了解,自然比外界多得多。
黑手党势力确有其事,但干的不是影视剧里那些违法勾当。
融铭有极其专业的法务团队,那些信用额度不健康的客户,在批贷款时就会签署一份协议。
到期如果无法偿还债务,融铭将会通过合法手段,把债务人送到国外做苦工,直至还清债务。
上不得台面的催债手段嘛,也是有的。
只是有法务团队严格把握尺度,公司从没惊动过上面,一直是合法合规企业。
简单说,属于心黑手也不软,但办事有底线。
融铭盯上华创的业务,无非是想进行产业转型。
靠游走灰色地带积累了资本,下一步,自然是完全正规化。
融铭陆陆续续已过多方媒介向华创传达过合作意向,孟应年一直没给明确答复。
思索片刻,孟应年说:“想从华创分一杯羹,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么大的碗。”
陈勋问:“孟总,您是想通过融铭对赵家施压吗?”
孟应年似笑非笑:“他们想献殷勤,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除了对付赵家,孟应年还有别的打算。
比如郁家。
沪市是郁知的老家,融铭又是沪市的地头蛇。
京北沪市毕竟两地相隔,难免有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时候。
如果融铭这条地头蛇能为他所用,将来郁家若有什么不安分的,事态发展也不会脱离他的控制。
事关郁知的一切,他都要防患于未然。
陈勋的眼光远没有孟应年长远。
孟应年走一步看十步,城府深沉,心思难测。
琢磨了一番孟应年的意思,陈勋有些不理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孟应年看了陈勋一眼,淡声道:“有话就说。”
陈勋小心翼翼地开口:“孟总,区区一个赵涟,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想让他搬出郁先生的宿舍,办法有的是……”
孟应年态度强硬地说:“这件事孟家人不能出面,也不能牵涉郁知。”
陈勋疑惑道:“这……”
难道害怕赵家知道是谁做的,因此得罪了赵家不成?
赵家不过是一脚碾死的蚂蚁,这世界上哪有猛虎害怕蚂蚁的?
但这话陈勋不敢直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僭越也是真的僭越。
孟应年只说了一句。
“郁知想要低调普通的生活。”
陈勋顿悟。
随后忍不住偷偷惊讶。
孟应年这种身份的豪门贵胄,居然甘愿做老婆背后的男人……
总裁你别太爱了!
孟应年吩咐陈勋:“你亲自跑一趟沪市,去见见融铭的负责人。”
“我不希望郁知明天回到宿舍还要面对赵涟。”
这便是要赵涟在郁知回宿舍前就滚蛋了。
陈勋不敢怠慢,认真道:“好的,孟总。”
“我这就去办。”
孟应年“嗯”了一声。
郁知在动物园陪索索玩到了两点多。
索索平时有睡午觉的习惯,一到下午就哈欠连天。
可他又想跟郁知多待一会儿,不肯回院子睡午觉,强撑着精神,一口咬定自己一点都不困。
郁知只好故技重施,说自己困了,想睡觉。
索索立马跟个小大人一样,领着郁知回了自己房间。
“索索的床给小婶婶睡。”
索索拉着郁知躺下,还拿过自己的故事书,学妈妈每晚给自己讲故事那样,给郁知讲。
郁知快他被萌化了。
结果没讲两分钟,郁知没睡着,索索反而给自己哄睡着了。
郁知把索索抱到床上,给他脱了鞋和袜子,盖上小被子,悄悄离开了房间,回了他和孟应年的院子。
郁知跨进远门,正好碰上孟应年出来,看样子是要去找他。
郁知注意到孟应年又没用手杖,蹙眉数落:“你又不用手杖,昨晚腿疼得睡不着都忘了?”
孟应年理亏,失笑道:“没两步路,我这不想着球车就在院门外停着嘛。”
郁知瞪着他:“院子多大你心里没数吗?还没两步路,都几百步路了!”
孟应年不敢再争辩:“我错了,知知。”
郁知哼了一声。
嘴上凶巴巴,人已经去搀扶孟应年了。
走着走着就关心起来:“腿还痛不痛?要不还是让余宁过来看看,我怕我昨晚没给你处理好。”
孟应年笑道:“不痛了,不必紧张。”
他有意转移话题:“下午你有事吗?”
郁知摇摇头:“没了,本来打算陪索索的,可是我走的时候,嫂子院里的管家说索索这一睡要睡到五点左右。”
晚上有家宴,那时候都该出门赴宴了,自然不可能再在家里画画。
孟应年顺势提议:“那我们出去逛逛?难得周末我们都闲着。”
郁知微怔:“去哪?”
“不重要,去哪都行,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
孟应年牵起郁知的手:“领证这么久了,我们还没约过会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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