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烧着炭火,几人走进去恍若入了春日。
独孤流云招呼着下人上茶,热情开口:“大哥今日若是没来,我也要找大哥去。”
李莲花淡淡一笑:“流云是有什么事”
独孤流云将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下来,双手递给李莲花:“这是独孤家的信物,凡是独孤家的产业,皆认此物,日后大哥遇到什么事,尽管去找他们。”
独孤流云摩挲着手里的玉佩,解释道:“独孤家没什么能助益的大哥的,但若是关于钱的,这些都是小事。”
他将玉佩放在李莲花手里,一脸严肃道:“独孤流云很荣幸能认你们这些兄长。”
李莲花垂眸看着这块墨翠,瞧着就贵重,开口婉拒道:“流云,这个呢太贵重了。”
独孤流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从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我儿既然给自己兄长的礼物,几位兄长也别推辞。”
从门口走进来一位夫人,身穿一身浅蓝色衣裙,头上戴着翡翠头面,已经四十又几,保养得当,年岁瞧着不过三十多岁。
独孤流云诧异地喊了一声:“娘!”
此人正是独孤的母亲,上官娆。
上官娆走至前面,笑着冲三人抱了抱拳:“诸位莅临独孤府,蓬荜生辉。”
李莲花轻啊了一声,连忙起身抱了抱拳:“见过伯母。”
上官娆瞧着他们三人,越看越喜欢,语气里带着笑意:“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都坐下,都坐下。”
她坐下叹了一声,直白道:“我这一辈子,最担心的就是我这傻儿子,曾经交的都是一些狐朋狗友。没想到我这傻儿子有福气,能遇到三位少侠。”
独孤流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满道:“娘,我哪有。”
上官娆眸中笑意更深,语气放缓,再次郑重抱拳道:“诸位少侠,我在此感谢各位救我儿之恩。”
李莲花面带微笑回道:“伯母说笑了,流云既然认我等为兄长,这相救之情便是理所应当,切莫再说什么谢不谢的。”
上官娆见他不卑不亢,眼底闪过一抹欣赏,嘴角含笑道:“听流云说,他三哥善八卦之术这几日啊,这孩子吵着一定要请来给这院子重新摆放。”
张起灵原本坐在一旁打量屋内的家具,听见这句话抬眸看过去。
李莲花知道张起灵的性子,笑着替他回应道:“还望伯母莫要怪罪,我这三弟呢心细,为人腼腆,不善言辞。”
上官娆方才早已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三人,皆是出尘的气质。
她丝毫没有不悦,噙着笑回道:“哪会怪罪,只是这宅子啊,当初选的风水师被南宫归一挖走,如今南宫家出事,正巧想请一位风水师帮忙看一看呢。”
上官娆起身走了几步道:“也不怕诸位笑话,这八卦之术实在精妙,我家都信这些。”
李莲花低着头,黑眸闪了闪。
这不是他上次随口之言,没想到还真的遇上了。
张起灵闻言起身,朝着上官娆点头。
独孤流云的母亲,很直率,他感觉相处并无不适。
李莲花见他答应,这才对着上官娆说:“伯母,我这兄弟,他的意思是,可以帮您看一看。”
上官娆脸上带着善意,走过去道:“那择日不如撞日,那南宫家发生这样的事,可太晦气了,可别污染到我独孤家。”
李莲花听得这一番话,脸上带着笑意。
难怪独孤流云的性格如此真诚和善,看来与其母亲有莫大的关系。
直接开门见山,比拐弯抹角舒适很多。
笛飞声斜眼看了一眼李莲花,没有再说什么。
李莲花跟着两人走出去,怕张起灵不太适应,然而他多虑了。
张起灵对于自己精通的事,张口就来。
李莲花安静地立在廊下,唇边扬起一抹笑容,目光落在那道颀长的身影上。
刚遇到张起灵之时,这人不是发呆就是发呆,对周边的一切带着警惕。
如今这样,阳光落在了身上。
笛飞声抱臂立在一旁,同样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张起灵话不多,其人坚毅且自控。
只是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还有那疤痕纵深的手掌。
微风拂过,笛飞声斜眼瞟了一眼,突然感慨道:“李莲花,莲花楼很好。”
李莲花低着头,用指尖拨弄身侧的花,随口回道:“莲花楼自然很好,那是我们的家。”
笛飞声闻言唇角泛起弧度,默然半晌,嗓音低沉道:“等会买只鸡回去。”
李莲花看向他,悠悠开口:“你负责杀?”
笛飞声冷哼一声:“要不你来”
李莲花连连摆手,拒绝道:“惭愧,惭愧,我来不了。”
太血腥了。
日光西斜,寒风刮过。
三人离开了独孤府。
李莲花偏头看了一眼笛飞声:“你这手上提的什么?”
笛飞声提起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在独孤府后厨拿的一只鸡,已经处理好的。”
李莲花笑了一笑:“你这连吃带拿……懂节约。”
“光明正大要的。”
张起灵手里拿着小钱袋,打开看了一眼:“李莲花,有钱。”
李莲花哎了一声,抬手接过,低头扫了一眼道:“这是独孤夫人给你看风水的费用。”
张起灵看着又递过来的钱袋,将里面的银票取出来递给他,里面留着几块碎银子。
李莲花见他坚持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莲花楼的钱放在哪里都知道。
三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莲花楼,狐狸精早已经立在一旁朝着他们摇尾巴。
李莲花摸了摸狗头,打开大门,里面一切如旧。
笛飞声将火盆拿出来准备生火。
不知道是不是跟李莲花在一起住久的原因,他已经很少用内力御寒。
前不久在二楼的土里撒了点种子,见它一天一天地生长,确实如李莲花所言,很有成就感。
李莲花立在厨房,将衣袖一抄,砍着鸡肉道:“一半做白切鸡,一半炖蘑菇。”
“小哥帮忙泡一下蘑菇。”
张起灵起身将上次晒干的蘑菇取出来,取出一个海碗抓了一把放进去:“够吗?”
李莲花探头望了一眼:“再抓一点,水要没过蘑菇。”
“好。”
狐狸精一会儿在笛飞声旁边窜来窜去,又跑进屋里摇尾巴。
张起灵将桌子上干枯的梅花取下,又在附近寻到一棵梅花,折了一大把,准备给每个房间都插一点。
李莲花每次插花的时候,都说床头有生机,日子才有盼头。
寒风凛冽,莲花楼却炊烟袅袅。
笛飞声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拿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抬眸瞥了一眼张起灵手里的花,好奇问道:“这梅花哪里摘的。”
张起灵递给他一枝:“北面。”
笛飞声挑眉看着他的动作,抬手拿过,低头嗅了嗅道:“难怪李相夷年少之时要踏雪寻梅,这花还怪香的。”
张起灵听见笛飞声的话,微微侧过头,瞥了一眼立在厨房的李莲花。
因为,梅花香自苦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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