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点点头,轻声道:“不错,你与你母亲想的办法,十分的好。”
容姣姣听完,眼前都亮了。
神情越发得意:“我就知道!父亲虽然官至太傅,可是这后宅姑娘的想法,他哪里有我与母亲清楚?”
容世泽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一大半。
其实在容枝枝出门之后,他还是觉得有些害怕的,手里拿着书也读不进去,这下算是能安心了。
容姣姣接着问道:“云雪潇可是说了,他们云家什么时候来重新提婚事?又什么时候与我道歉?”
“我也真是服了他们这一家,好好的日子不过,非是要这么闹。最后还要厚着脸皮上门,重新求哥哥娶她,这不是更丢人吗?”
“哼,也不知道闹这一出,都是为了什么!”
容世泽却是道:“其实我也不需要她来求我什么,只要她将庚帖重新送回来,与姣姣说声抱歉就是了。”
“到底我也是想娶她的,虽然她作了一些,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知书达礼,可我也不想太为难她,只要她日后改过就是了!”
容姣姣轻哼:“哥哥,你就是太宽容了!云雪潇有你这样的未婚夫,当真是她的福气,换了其他男子,还不得借机好好吓唬吓唬她?”
容枝枝品着茶,平静地听着他们胡言乱语,人嘛,越是猖狂,越是自以为是的时候,面对真相就越难受,越丢人。
所以她不吝于给他们猖狂的机会。
待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她才淡声道:“说完了吗?”
容姣姣不快地看向她:“什么说完没有?你这种语气是什么意思?怎么?”
“是因为最后发现,其实你没我聪明,想不出母亲和我商量的好主意,心里妒忌了?”
“我告诉你,妒忌也没有用,人的脑子好不好,那是天生的,你羡慕不来!”
“法子是我们想的,你不过就是一个跑腿的罢了,你也少得意,这事儿你半分功劳都没有!”
容枝枝微笑着点头:“说得好!人的脑子好不好是天生的,那想来三妹妹你的脑子,一定是坏透了,才会想出这般好的主意。”
“但凡你的主意不够好,云五姑娘都说不出便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嫁给二弟的话!”
容姣姣愣了:“你……你说什么?”
容枝枝淡然瞧着他们,语气是难得的温和:“我说得不够清楚吗?你没听明白,二弟应当听明白了吧?”
容世泽自然是听明白了,他脸都白了!
遇见了云雪潇之后,他才知道什么样的感觉,叫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在两家定亲了之后,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可怎么一转眼,局面就成了这般?
容姣姣看着二哥变得难看的脸色,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才与容枝枝道:“你是开玩笑的吧?云五姑娘怎么可能说这话?”
“你当真是将我叫你说给她听的话,全部都说了?而不是自作聪明,非要央求她重新订婚,才叫她又开始拿乔了?”
容枝枝慢声道:“自然都是照着三妹妹你的话说的,世泽这个当事人,都对你计划言听计从,我不过就是一个跑腿的,哪里敢自作主张?”
容姣姣:“你……”
见着容枝枝半点心虚也无,她一时间有些吃不准了。
而容枝枝还说了一句:“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遣人上门去问云五姑娘,我可有求她重新嫁来容家?我又是不是将三妹妹你交代的话,一字不落地全讲了。”
容姣姣见容枝枝对质都敢,更是惊讶了,她难以置信地道:“这,这怎么会呢……”
容枝枝见着她被自己蠢到的样子,倒觉得心情不差。
便也点拨这两个蠢货几句:“父亲看中云家,便是因为云大人为官也十分清正,云家不是那等趋炎附势的人家。”
“且云五姑娘的四位兄长,个个出息,虽职级不高,可手里都掌着实权,她云家根本也不需巴结谁。”
“而云五姑娘在云家也极为受宠,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想来他一家都是不舍得她受委屈的。”
“但从这三点来看,云雪潇也不会是你们以为的,故意拿乔,威胁几句,便会过来求着要嫁的姑娘。你们想的馊主意,只会将人越推越远!”
这世上有那种听几句威胁和难听的,还反过来跟条哈巴狗一般上去毫无尊严地求人的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这其中,决计是不会包括云雪潇。
她这般说完,容姣姣恼火地道:“容枝枝,你把事情办砸了,你还好意思在我们跟前说教了?”
容枝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不咸不淡地道:“三妹妹,你方才也说了,我不过就是一个跑腿的,这事儿我是没有半分功劳的!”
“这将事情办砸的偌大功劳,可都是你的,我有自知之明,不敢与你抢!”
容姣姣气得脸都青了:“你……”
容世泽深呼吸了一口气,瞧着容枝枝道:“既然你知道我们的主意有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们?”
“非得要将事情弄得无法挽回了,才在这里放马后炮?你眼下的作为,与说风凉话又有什么区别?”
容枝枝抬眼,似乎意外地道:“我本来就是在说风凉话,需要什么区别?”
容世泽:“你……”
他觉得有些心梗,看容枝枝的眼神,也变得失望至极:
“我以为就算你不似从前在乎我了,你也至少记得你是容家人,也会为这个家族的人争取利益,没想到你这样糊涂。”
容枝枝笑了:“容世泽,讲点道理,如果我出门时候,提醒了你们那样做不对,你又会相信我的建议吗?”
容世泽一时间被噎住。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那会儿就是容枝枝说了,自己也不会当回事。
容枝枝了然地道:“你们只会觉得,我不懂装懂,甚至还有可能怀疑是我不怀好意,与我纠缠不休。”
“既然这样,我除了照你们的意思做,还有什么旁的法子?”
容姣姣气呼呼地道:“那你可以假意应承下来,到了云家再按照你的法子行事不就行了?”
容枝枝反问:“然后事情成了,都是你与你母亲的功劳,事情不成,都怪我自作主张?”
容姣姣眼神一闪,心里有些发虚,只因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容枝枝说的会是事实。
容枝枝冷笑道:“你们想得很好,可惜了,我与你们早已没有那么深厚的交谊!”
那种有什么错,有什么责任,自己一力承担,有什么好,都让他们享了的事儿,从前容枝枝做过不少,而且义无反顾。
但如今,她是一件都不愿意做了,因为他们,皆是不配!
她盯着容世泽:“你与其在这儿怪我,还不如怪那些自以为长了聪明脑子的人,啧……真是天菩萨开眼,才叫人想出这么妙的主意!”
说着,她还抿唇一笑,嘲讽和幸灾乐祸,几乎就写在脸上。
容姣姣气得跳脚:“容枝枝,你这般,就不怕我去与父亲说,你去云家都说了一些什么话!”
容枝枝点点头:“去吧,我便说出这都是你的意思,大不了大家一起挨打,一起受罚,谁也别落下谁!”
“对了,我如今是县主,父亲将来便是要官复原职,可如今到底也只是白身,你们说父亲会不会不便真的打我呢?”
“若是那样,你们用你们那天生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到时候更惨的会是谁呢?”
容姣姣哪里会听不出来,容枝枝最后一句话,又是在讽刺自己先前说,脑子好不好,全靠天生的话!
便是她恼火,可容枝枝这样恐吓了之后,她哪里又敢去找父亲说什么?
父亲要是知道就是自己和母亲的主意,把云家姑娘气坏了,还不得打死自己!
容世泽铁青着脸,拉了容姣姣一把:“我们走!”
临走之前。
容世泽深深地看了容枝枝一眼,一脸心死地道:“容枝枝,今日你这样对我,我记住了!”
“日后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如何挽回我,我也再不会原谅你了!”
母亲和姣姣的想错了法子,固然是不对,但最令他失望的还是容枝枝,她明知道他们的法子是错的,还跑去用。
她和从前全然不同了!
容枝枝微笑:“你放心,我日后一定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挽回你。还有,云家五姑娘,她值得更好的郎君。”
容世泽:“你!”
容世泽气得眼眶都红了,容枝枝是懂刀子怎么扎人最痛的!他娶不到云雪潇了,最担心的事情,当然就是对方嫁给别人了!
容枝枝对他的怒气不以为然,云淡风轻地继续品茶。
他怒气冲冲地带着容姣姣出去了。
离开了倚梅苑。
容姣姣咬着牙怒道:“哥哥,你看看容枝枝那有恃无恐的样子,我真想撕了她的嘴!”
容世泽现在哪里有心思理她。
就这样平白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人,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总是站在母亲和妹妹这边,到底对不对。
母亲是生了自己,妹妹也救了自己,可明明他本就知道,姐姐比她们两个都聪明的!
他一直这样与姐姐对着干,跟着母亲她们犯蠢,未来真的还会有幸福可言吗?
见容世泽不理自己,容姣姣撇嘴道:“哥哥,其实我觉得容枝枝就是在危言耸听,那云雪潇也不过就是吓唬你罢了。”
“不如我们再等等,过几日她发现找不到比你更好的郎君,想来就后悔了呢!”
容世泽:“住口!”
他就是因为一直听妹妹的话,才搞成这样的,她居然还叫自己一错再错!
还有,什么叫云雪潇说不到更好的郎君,便回来找自己?难道只能是云雪潇的备选吗?他本来是首选的,都是为了妹妹,才弄成这样!
容姣姣冷不防地被他吼了一声,当即便红了眼眶:“哥哥,你凶什么凶,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
“若不是关心你,我才不会与母亲为你盘算这么多!”
“还有,上回你明明说了,能叫容枝枝将婚事让给我的,到今日也没个动静,我都没怪你呢,你还怪上我了!”
容世泽:“我……”
见着她哭得可怜兮兮的,容世泽想想对方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当年竟然能从狼口里把自己救下来,哪里还忍心责怪?
便忙是道:“好了,别哭了,都是哥哥的错!”
容姣姣抹着眼泪:“那你要补偿我!日后更是要事事与我为先。”
容世泽:“……好。”
他不由得想,如果是容枝枝,就算与自己吵架了,也断不会说这样的话,她会叫自己明事理,以大局为重,而不是以她为重。
他只感觉糟糕透了!真的,从姣姣救了自己之后,他的人生,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变得十分糟糕,为什么容枝枝当年要抛下自己落荒而逃?
为什么不是容枝枝救了自己?而是姣姣!容枝枝这个满口仁义的伪善之人,让他好恨!
……
此刻,相府。
齐子赋本以为,以自己如今的尴尬处境,想见到沈砚书,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却没想到他一来求见,没多久黄管家便带着他进了相府。
进了前院的正厅,他被秋熠扶着,从轮椅上起身,跪下与沈砚书见了礼:“下官拜见相爷!”
沈砚书手里拿着书在看,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也没出言叫他起来。
而齐子赋自己也并无起身的意思。
他俯身道:“相爷,下官知道自己有罪在身,不该贸然来打搅您,但有一件事,下官实在是不吐不快!”
“下官知道枝枝的确是美貌过人,还是还请相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她当真不是会给人做妾室的人!”
沈砚书这才拿开手里书,清冷的凤眸盯着他,眼神像是看着一个蠢得要人命的蠢货:“本相什么时候说过,她是妾?”
齐子赋一愣,脸色更难看了!
愕然道:“难道相爷是打算,是让她做外室不成?若是那般,相爷又为何上门求娶?您这样,是真的会叫她变成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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