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薛掌柜的极限,也是这东西的上限。
陆棠浅浅一笑,“成交!不过……”
薛掌柜的喜悦还没升上来,硬生生被那‘不过’二字压下去。
还有其他条件不成?
陆棠:“我只要一万两黄金,给我换成不同面额的银票和一部分现银,另外两万两黄金,给我兑换成五万套御寒棉衣,二十万旦粮食,我还要大概五万两白银的肉类白菜,种类可以不多,但量要足。”
一万两黄金等比例为十万两白银。
御寒棉衣1两2钱一套,一旦粮食500文钱。
细算下来,还要占薛掌柜一点便宜。
薛掌柜睁大一双眼睛,哆嗦了一下嘴唇,“陆姑娘要这些作甚!”
难不成要养兵造反?
陆棠见他惊恐的样子,也不隐瞒,“我奉长公主命令前往北地驻边协助许将军御敌,平遥城乃苦寒之地,百姓生活艰苦,将士吃不饱穿不暖,每年冻死饿死的不知凡几,这些是要送往平遥城的。”
说完给他看了长公主手谕。
薛掌柜肃然起敬,忙起身叩拜。
“陆姑娘大义,薛某再送千旦粮食,以尽微薄之力!”
尽不尽微薄之力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结交陆棠。
一个同长公主相识,又有如此学识之人,有这样一个机会,哪能不大力结交!更何况,这样的人,本身身份也不一般。
陆棠:“既如此,我再给薛掌柜加上五百两,再多一千旦粮食,务必把粮食尽快运到平遥城找许晏舟将军!”
薛掌柜连道没问题。
……
半个月后,平遥城。
“平二,还是没有粮草的消息吗?”
说话的人满脸胡子,身形单薄,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单衣,在这数九寒冬,这是唯一能保暖的衣物。
被唤作平二的将士,除了一身单衣,还套了一件旧的抽条,损伤严重的布甲。
这是他们行军打仗的保护甲,多数将士过冬都靠这件布甲。
“回将军,没消息,京中也没有回信。”
半年前军饷告罄,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半粒粮食。
送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是被抛弃了,还是出了什么状况。
许宴舟心中沉重,却顾不得思考许多,当下是解决将士们的吃食问题。
负责采买的几队人马月前离开,至今未归,极有可能出了意外。
苦寒之地大片冻土,没有商旅往来,消息极其闭塞。
百姓艰苦尚不如他们,城中每日都有死去的人,冻死的饿死的不计其数。
不仅如此,近期许宴舟发现,城中乱象已生,架锅蒸人,易子而食,留男去女。
这么下去,过不多久,不需要岐人攻打,平遥城就会成为一座死城。
平二干裂的双唇轻轻颤抖,“将军,咱们……弃城吧。”
已然到了绝境,弃城或许还有活路,坚守下去,这两万余人坚持不到半月,就会系数饿死冻死。
“将军,弃城吧!”
“咱们得活下去才能东山再起,死了这城一样会破!”
平遥城破,岐人便可长驱直下,用不多久就能打到升州城,再然后就是安邑。
直达都城。
锵!
金戈出鞘之音。
许宴舟面色冰寒,“谁再提‘弃城’二字,休怪我刀剑无情!”
厅内鸦雀无声。
“可是……将军府也没有粮食了,我们只能等死。”平二绝望地喃喃道。
这满城百姓,即便没有饿死冻死,早晚也会被杀进来的岐人屠尽。
还不等许宴舟说话,忽然有人飞奔进来。
“报!将军……粮……粮食!还有棉衣!”
“有人送粮食和衣服来了!!!”
“粮食?!”
大片冻土,树根早就刨干净,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了,平二只是听到‘粮食’两个字,就直往肚里吞咽口津。
许宴舟心神微动,立刻带着众将领向城外而去。
快马来到城外,为首的是三十几个浑身是伤的镖师,在他们身后,一车车捆的结实的物资横在眼前,足足有三十余辆。
粮草,棉衣,竟还有草药和武器……一箱箱,一捆一捆都扎扎实实绑在车马上!
许宴舟上前,直接掏出匕首扎破一袋粮食。
是小米!
除了小米还有面粉,甚至大米!
当白花花的大米流出来,比银子还要耀眼。
许宴舟深吸一口气,胸腔像是被什么填满,眼眶酸胀。
车马后面,有人带了管事的过来。
“报,将军!这就是献粮的人!”
薛掌柜慌忙擦了手,拱手见礼。
许宴舟让薛掌柜起来说话。
许宴舟问道:“粮草棉衣都是你准备的?”
薛掌柜听出他的弦外音,忙道:“是小人准备的,分批次运输,目的地都是平遥城。”
“就是说后面还有?”
平二狂喜,抓住薛掌柜急问。
其余将士眼中神采迥异,再不复刚才死气沉沉。
薛掌柜一边擦汗一边道:“是,一共二十万担,这只是第一批,后面还有……”
“先生大义!”许宴舟满腔激荡。
薛掌柜连连摆手:“不……不是我,是陆姑娘,所有的物资都是陆姑娘一路上筹的。”
薛掌柜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事情言明。
正说着,车轱辘滚滚,一辆马车从队伍后方踏着尘土碎石而来。
许宴舟抬眸遥望。
行至跟前,马车中传来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小女子陆棠,前方可是许将军?”
……
一辆辆辎重进入城门,随行镖师们刚想放松一下,身体却先一步紧绷起来。
冒着绿光的视线从四面八方聚过来,像是闻到鱼腥的猫儿,死死盯着车上显露出一角的粮食。
陆棠掀起一角帘布,看到破败的平遥城吃了一惊。
目光所及,百姓衣不蔽体,面黄肌瘦,双眼如同枯井毫无神采,行尸走肉般或倚或靠,还有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多数房屋破损严重,有的遮风不避雨,有的干脆就是个棚子。
这如何过冬!
“将、将军,这车上……可是粮食?!”
一个老妪颤颤巍巍横在路中间,神情麻木地看着许宴舟。
周围一切好似静止一般,连肃肃冷风都静了下来。
老妪瘫坐在路边,纵横交错的皱纹像是凝固在一起,嘴里喃喃不止,“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不能早一点……”
琥珀掀起门帘想要一探究竟,目光好像瞥到什么,定睛一眼,顿时面色煞白,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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