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萧知远冰冷的脸色,失望的眼神,陶云倾开始慌了。

    “侯爷,我……”

    她还未说完,便看到萧知远向许晏舟拱手,“将军,我已无疑问,陶云倾交由将军处置,我绝无异议。”

    陶云倾踉跄后退两步,眼神呆滞地看着他。

    他不要她了。

    曾经发誓要护她一辈子的人,此刻却要弃他而去!

    胸腹浮空了一般,一阵恶心之感突然涌到嗓子眼,她张口作呕,眼泪模糊了视线。

    那道让她真心想要依靠的身影,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看也没看她一眼。

    气血上涌,她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这次是真的晕倒。

    陆棠让几个婆子将她抬回西院。

    虽然没有诰命在身,也算不得侯府正室,但曾经得到过皇上嘉奖,这件事,恐怕还要从长计议。

    张东等人见此并没有开怀之意,面上均凝着落寞萧条之色。

    “陶家军镇守边关五载,称得上骁勇善战,若非有那薛家口战役,几乎全部折损进去,岐人也不会如此嚣张。”

    陶家军的陨落,伤了大盛元气,以至于许晏舟接手的时候,只给了他不到四万人马。

    这期间打过几次,输赢参半,损失不算太大。

    最大的损失,就是在这半年。

    饿死的,冻死的不计其数,减员半数。

    这是让许晏舟最为痛心之事。

    将士没有战死沙场,却饿死在营地内。

    王少凯不由地问道:“张虎作为陶云倾的亲卫都不知道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张东几人相视一眼。

    原来,张东等几人不是斥候,就是被陶将军派过去的探子。

    他们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许晏舟眉眼清冷,此刻染上一抹意味不明的复杂。

    “我记得朝中查过此事,为何当时你们没有站出来阐明。”

    张东露出一抹惭愧之色,“许将军想必已经猜到了,陶将军有恩于我们几人,我们想着陶姑娘年轻少不经事,未能分辨出奸细,才导致如此惨败,她又是陶将军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我们便都缄口不言。”

    顿了下,他苦笑道:“听到张虎出事,我们才觉得当年隐瞒下来是对死去将士的不公,更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隐瞒当年之事,对张虎痛下杀手。”

    正是因为这样,此时此刻,他们毫不犹豫站了出来,哪怕将来会落下个欺君之罪!

    许晏舟没有再问其他,让几个人下去休息。

    王少凯轻叹一声,“将军,这件事不好办啊,一旦惩治了陶云倾,张东几人怕是要杀头的。”

    张东他们明知道自己要承担怎样的后果,还是毅然决然站出来。

    王少凯打从心底不愿见到这种结局。

    许晏舟眸色越发黑沉,坐在上首不语。

    这件事陆棠不好参与,也没打扰他们议事,悄声退了出去。

    她径直往东院走,正想着一会给许商序做点什么菜,一道身影拦住她的去路。

    抬头,是萧知远。

    他面色阴郁,一副谁欠他万两黄金似的。

    “你可满意了!”

    陆棠:“?”

    萧知远冷声说道:“陶云倾做出如此行径,隐瞒过往罪行,又欺瞒我在先,你心里怕是得意得很吧!”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拦住陆棠。

    他只是一想到刚刚陆棠看了全程,就忍不住去猜她在想什么,不由自主便来到东院必经之路上。

    看到陆棠脸上莫名其妙的神情,他愈加烦躁起来。

    她应该得意,应该高兴。

    可是一想到她高兴,又觉得她做得不对,那是不分亲疏远近的表现。

    可不管怎么样,她不应该如此平静。

    陆棠纤眉一挑,“萧将军莫不是今日没吃药?要不要找大夫给你看看脑子?”

    “你!”

    萧知远额头青筋凸起,见她想要绕过他离开,再一次错身拦在她面前。

    “云倾晕过去了,你总要去看看她的情况。”

    陆棠缓缓呼出一口气,“我会医术,但我不是专职大夫,你若想找大夫,可以去请许将军帮忙。”

    萧知远微愠,“你再如何不知亲疏远近,可医者仁心,你要放着病患坐视不理吗!”

    陆棠最烦旁人给他戴高帽,将她架在高处。

    “对啊,救不救人在我,看不看病也在我,我就是没有医者那份仁心,我心狠手辣,蛇蝎心肠,还要麻烦萧将军让让,挡了我的去路,我怕我忍不住一针扎死你!”

    说罢,她径直向前走去,直接撞开他离开了。

    胸口隐隐作痛,萧知远气得低喝:“你怎的变得如此蛮横!”

    换来的,是陆棠头也不回的挥挥手。

    不再理会失心疯的萧知远,陆棠才进东院,就看到萧景年等在那里,满脸焦灼。

    她面色一沉。

    这对父子当真让人烦不胜烦。

    萧景年见到她,疾步迎上来,“娘,你快去看看云姨,她晕倒了!”

    陆棠绕开他往里边走去,“你爹去请大夫了,不要再来叨扰我。”

    萧景年迈着小碎步跟着,急声说道:“娘,那些大夫都欺名盗世之辈,您的医术好,您帮云姨看看吧,我只信得过您!”

    陆棠笑了,“承蒙你们父子厚爱,可我现在有紧要之事,怕是分身乏术。”

    萧景年不由得问道:“什么事比给云姨看病还要紧?”

    陆棠停下脚步,萧景年一个不慎差点撞上去,抬头便看到她微笑的面容。

    “我要去给商序做好吃的。”

    “什么?”

    陆棠肯定地点点头,“你没听错,另外还要告诉你一点,在我这里,上个茅厕这种事,都比给你云姨看病要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景年呆愣当场,陆棠的反应和回答,让他不知所措。

    片刻,他跺了跺脚,转身跑回西院。

    今天他正在做功课,父亲和云姨一路去了军营,他好像看看英姿飒爽的云姨,奈何课业没做完,哪里也去不了。

    谁知道云姨是走着去的,却躺着回来的,顿时吓得他六神无主。

    偏偏向来紧张云姨的父亲,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漠视,让他不由自主想到陆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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