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想好了吗?

    陶云倾看向萧知远。

    萧知远满脸无奈,“这孩子该不是魇住了吧,他非要我给你腹中胎儿起名字。”

    陶云倾愣住了,转头看向萧景年,看到他脸上的红愈发潮热,眼神都有些迷离,也觉得他是魇住了。

    陶云倾想过去抱他,被萧景年躲开,他倔强地站在那里,似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萧知远见他这般模样,看了一眼陶云倾的肚子。

    都没显怀呢,也不知道男女,如何起名字。

    “爹爹,如果是男孩,您会起什么名字?”

    他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

    萧知远叹了口气,其实在第一次陶云倾怀孕的时候,他就写了几个字,男女都有。

    不过他想等到胎儿成型再说,免得出现意外,现在萧景年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他稍加思索便开口。

    “若是男孩,便取名‘辰’字。”

    萧景年脑袋‘轰’的一声,后边什么都听不见了。

    “年哥儿!”

    “景年!”

    随着两声惊呼,萧景年仰头倒下。

    高热加剧,他没有再和之前两天一样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而是一直昏睡着。

    睡梦中的他非常不安稳,可以看到眼皮下的眼睛频繁转动,手脚时不时抽动一下,甚至脸上还会出现痛苦之色。

    两三日的功夫,陶云倾就瘦了一圈,最后还是萧知远出面,请许晏舟帮忙,唤来两个粗使婆子,两个小厮伺候。

    自住进侯府,陶云倾就过着锦衣玉食的贵女日子,许久不曾有过这种狼狈,这让她更加怨恨陆棠。

    萧知远虽然耻于开口,但是考虑到萧景年的状况,他只能求助许晏舟,希望他能帮忙请来陆棠。

    陆棠在气头上,他去找她,她肯定不会来的。

    许晏舟公事公办的样子,“萧将军的话我会带到,陆姑娘是否会来,就要看她自己了。”

    萧知远听出他语气中的不以为意,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在军中的形象和威严。

    陆棠没有来,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萧知远这次很理解她,希望她能尽快消气。

    为了萧景年,萧知远十几天就强撑着起身,希望能去升州城找大夫。

    最后还是许晏舟帮他找回来。

    他不能让萧知远在他的地界出事。

    升州城来了几个大夫,轮番诊治之下,萧景年的热退下去了,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从脉象来看就是睡着了,却怎么都叫不醒。

    从昏迷到现在,已经五日光景,萧景年持续昏睡着。

    迫不得已,萧知远再一次来到东院,希望陆棠能够救他。

    “陆棠,他是你儿子!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萧知远见她面色冷淡,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颇为光火。

    陆棠还未说话,她身旁的许商序忍不住开口:“儿子怎么会让自己娘亲给别人顶罪呢?”

    萧知远的目光看过去,许商序立刻往陆棠身后躲。

    陆棠笑得慵懒,“都是孩子,怎么别人知道的道理,他却不知道呢,更何况,在此之前就同贵府小公子说好了条件的。”

    萧知远额头青筋凸起,“你还有脸说这件事,明明说好的事情,站在众将面前你反水了!”

    陆棠轻笑一声,“我说过,我会在全军面前公开说明白这件事,萧将军,我没兑现承诺吗?”

    萧知远愣了一下,顿时知道被她耍了,他指着陆棠骂道:“你好会算计,好狠毒的心,你可知道我为此挨了三十军棍!”

    陆棠纠正道:“你不是为我,你是为了你的心上人,不要混淆视听。”

    顿了顿,她漫不经心地说道:“萧将军请回吧,我没有医者仁心,不是谁的病我都看,也不是谁的命我都救。”

    说完,她不再理会萧知远,转身回了屋中。

    萧知远气得心肝疼,只觉得陆棠阴险又狠辣,怎么以前没发现她是这样的人。

    陆棠不管,几个大夫束手无策的时候,萧景年自己醒了过来。

    萧知远大喜过望,看着满眼茫然,眼神还没有聚焦的萧景年,一颗心总算是落下来。

    侯府子嗣单薄,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另一个绝对不能出事。

    萧景年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动弹,手腕微凉,有不同的大夫再给他号脉,他听之任之。

    眼睛转动间晦涩无比,他面无表情,如同一个木雕躺在床上。

    “他这是怎么回事?”萧知远不由得担心。

    大夫说道:“许是还没回过神来,等缓缓就好了,脉象一切正常,军爷请放心。”

    大夫们离开后,陶云倾见萧知远就在桌边坐着,拿着一块手帕来到床边想将萧景年额头上的薄汗擦去。

    手才落下去,就被一把抓住,随后她对上一双冷漠又憎恶的眼睛。

    她忙眨了眨眼,再看去,还是那双茫然不聚焦的眼睛。

    她只以为眼花了,“年哥儿,你昏迷的这段日子,云姨担心的要死,幸好你醒过来了,不然我和侯爷可怎么办。”

    换做以往,萧景年哪怕哑了嗓子,也一定会出声安慰她,可这次,他只是放下手,缓缓闭上眼睛。

    陶云倾蹙了蹙眉头。

    “让他休息一下,我们出去吧。”萧知远说道。

    待房间中只剩下萧景年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再次睁开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是萧景年,却又好像不是萧景年。

    他……明明已经死了。

    死在破败漏雨的破房子里,下半身被蛆虫钻得千疮百孔,屎尿都在床榻上,无人照料,无人理会。

    那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是侯府的污点,是不学无术的败类,丢尽了侯府的脸面,让父亲失望至极。

    他的一生,好像都在被算计。

    被陶云倾算计!

    从她进入侯府开始,他就成了她的目标。

    对付陆棠最好的利剑,是弟弟萧景辰最好的陪衬。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个时候醒来。”

    “为什么不能早一点……”

    萧景年胳膊压在眼睛上,泪水顺着脸颊打湿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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