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东北姹紫嫣红。
地里面新种下去的庄稼已经露出婀娜身段,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春雨,天气又暖了几分,
已经有不怕冷的精壮汉子换了单衣。
青鸾峰,忠烈祠內又多了几千英魂。
昨天叶辰刚刚祭奠过。
今天从山脚下又来了两个女人。
“皇妃,
您没必要亲自去吧。”锦儿手里拎着刚刚买回来的香烛纸马。
“和你说了,
从昨天开始,已经没有皇妃这个人了,
只有明德公主。”婉儿一指头戳了过去。
锦儿咧嘴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上山以后,祭奠完毕,锦儿采了一篮子山花,悠哉悠哉的往回走。
“公主,
不知道怎的,
自从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
心情就不一样了,
都说这塞外是苦寒之地,
我怎么没觉得。
你看看,那老百姓的脸上可都是笑容。”
婉儿用葱白手指,遮住了太阳,目之所及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还有在原野里耕种的百姓。
“我听说那些农具都是王爷弄出来的。”婉儿问。
锦儿点头,“是,
就连那个倔老头赵六齐都对咱们王爷佩服的五体投地。”
“听他们说,
垦荒面积已经达到了三百万亩,
粮食产粮都数不过来了,
王爷说,他要让老百姓再也不用饿着肚子过日子。”
“我可是听说了,
中原地区,物产丰富,一面两季的粮食产量,
还有好多人饿死,
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
婉儿美滋滋的听着锦儿给儿子歌功颂德,笑容早就抑制不住了。
两个人下了山,坐着车子回宁远城。
叶辰回来以后,暂时住在了宁远。
欧阳剑在叶辰他们离开以后,就把城主府腾出来了,改名东王府,又重新修缮了一下,给叶辰临时办公用。
所以,从忠烈祠到宁远城还有一段距离。
两个人坐在车子里一边走一边看周围的景色,心情好的不得了。
进了城,没有回住处,两个人找了一个小饭馆点了四个菜,坐下来吃饭。
城里面的秩序很好,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老板伙计都热情。
菜上来以后,锦儿给婉儿倒了酒,
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刚要喝,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蓬头垢面,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脸了,已经看不出来本来样子了。
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进门就跪下,朝着老板磕头,
“好心人,给口吃的,
我都三天没吃饭了。”
老板没有赶人,去后厨拿来了两个大肉包子,递给孩子。
孩子千恩万谢,刚要吃,
外面又进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看年纪有四十岁左右。
虽然是普通人的穿着打扮,可是,婉儿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对劲。
男人,女人的目光都带着杀意。
如果不是杀过人,不会有这种眼神。
孩子看见两个人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包子掉在地上。
转身就跑,被男人抓住,一巴掌抽了过去。
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小兔崽子,
不就是你师傅骂你两句,
你跑个屁,
赶紧跟我回去,
你现在不学本事,
以后怎么赚钱,
我和你娘老了还要指望你呢。”
老板刚要说话,听人家是老子管教儿子,也就没办法插嘴了。
女人朝着大家伙作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各位,对不起了,
小孩子不听话,
从家里跑出来,
让大家伙见笑了。”
随后又绷着脸对男孩子呵斥。
“还不快点跟你爹回去,
以后好好学手艺,
不然咋活人……”
男孩子一脸惊恐的看着两个人,
拼命挣扎,“救命,
救命啊,
他们不是我爹娘,
我爹娘早就死了……”
婉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双目微眯。
老板过去拦住男人,抓住孩子的手,
“怎么回事,
光天化日之下,
抢人啊。”
男人的手一顿,另外一只手伸向后面。
被女人按住。
“老板,您看,您说的什么话,
他真是我儿子,
从小顽劣,
不听话,我们花钱好不容易给他找了一份学徒,
他死活不愿意做,偷着跑出来了,
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锦儿看了一眼婉儿公主,低低的声音,“主子,
我看这两个人不像好东西,用不用把跟着咱们的亲卫叫进来。”
婉儿摆摆手,示意她安静的看着。
老板也有些迷糊,
“你们说他是你儿子,有什么证据。”
女人叹了口气,
“我儿子我还能不知道,
他屁股上有一块胎记,
小名叫三娃子……
不信你问他。”
老板看小孩子,“他说的可对。”
三娃子点头,“老板,
救命,
他说的对,我也不是她儿子,
你救我,我要见关东王。”
女人一个大嘴巴抽过来,“你个小兔崽子,说话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王爷是你能见的,
赶紧跟我走,回家。
穷人命还惦记着翻身,我呸。”
女人拉着孩子往外走,男人在旁边拳打脚踢。
孩子拼命挣扎,可是太瘦弱了,被两个人给拉着出去,渐渐的消失在巷子尽头。
明德公主给了钱,把守在外面的两个侍卫叫进来,吩咐几句,那两个人走了。
芝麻胡同,路北第三个院子。
刚刚被带进房间的男孩子一脸惊恐的躲在角落,身子蜷缩在一起,双手抱头,好像这样就能在挨揍时候不那么疼。
只是,那两个人并没有动手揍他。
女人还好心好意的拿出来一块馅饼递了过去。
“说实话,
我也看不惯乡里那些人,
既然来到这里,你先吃了,
吃饱了,咱们商量一下,怎么能见到关东王,
把那帮王八蛋都告了,
回去没准还能得一官半职。”
孩子眼神依旧戒备。
“我说的是真的,快吃。
我们家开荒的田不也被收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三娃子终于有点松动。
抓起来递过来的馅饼塞进嘴里。
这肉好香,这面好软,
这世界怎么变得有些模糊,
他好困,
他好像又看见了他爹脑袋上的血窟窿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血。
女人咯咯咯的笑,伸手拍了一下孩子的头。
“小兔崽子,
跟老娘玩,
你还嫩了点。”
三娃子摔在地上,手死死抓着没来得及吃的半块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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