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去,只要大家能提前知晓,能逃出一些算一些。

    而后她提起裙摆冲进面馆,掌柜的正闻声出来迎面跟江云撞在一起:

    “哎呦!江……江小娘子!”

    看清楚来人,掌柜的随即面色恭敬起来:

    “您怎么来了?”

    江云大口喘着粗气:“快!西狄悍匪打过来了!快走!”

    掌柜的脸色唰的一白,勾头往外一看果然已经乱了起来,赶忙往里面冲:

    “好!这就走!”

    早在江云提醒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家中值钱的东西打包好,此时抱起病重的儿子放进架车推着就走。

    江云钻进灶房,把能吃的能用的通通搬上架车,掌柜的见了也不阻止,甚至帮着她一起。

    这些东西即便不带走也留不住,还不如能带的都带上。

    “行了,咱们快走!”

    装的差不多,两人一同推着架车从后门离开。

    外面比着刚才更乱了,呼叫的逃命的比比皆是,还有些浑水摸鱼抢起了财物。

    江云手里握着大刀满脸凶悍,大有谁敢上前她就跟谁拼命的气势,因此也并没有人敢靠近。

    走出没多远,便听到前面有人争吵。

    江云眸子微颤,那人正是最先回来报信的赵老二。

    一个浑身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推开他:

    “滚!我们家没有你这个儿子!还想诓我?你打的什么主意?”

    赵老二神色焦急,拉着老人袖子就跪了下来:

    “爹!您信我一次,西狄人真的打过来了!您跟娘留在这会没命的!”

    “呸!还西狄?你就会胡诌!滚!我赵老汉没你这个儿子!”

    “爹!现在不是您置气的时候,您先让我进去把娘带上好不好?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赵老二急得跺脚,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

    偏那老汉堵在门前半步不退,门里一个老太太蹒跚着往外走:

    “是二郎吗?二郎回来了?”

    赵老二急忙伸长了脖子,脖子上青筋迸起:

    “娘!是我!西狄人打过来了,您快跟我走!”

    老太太显然耳朵不太好,侧着耳朵努力想听清楚:

    “啥?你说啥?”

    赵老二几乎崩溃了,偏偏又怕伤了他爹畏手畏脚:

    “爹!您快让开!”

    “咋?你还想打我?我说过,这个家你别想再进一步。”

    江云和掌柜的马车已到近前,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上前扯开赵老二看向老者:

    “老人家,有什么仇怨过后再算也不迟,西狄人打来了,你们还是赶紧逃命去!”

    那老人明显慌了一下:“啥?真……真打来了?”

    明显江云的话更有说服力。

    她指了指外面逃命的人群:“真的,您没看大家都跑了?快走吧!”

    话落,她也不耽误上前推着架车就走。

    掌柜的也高声劝了一句:“赵老汉,快逃!”

    这下老人总算慌了起来,回头扯着老太太蹒跚着脚步就往外走。

    找老二抹了把眼泪,深深看了江云离开的方向一眼,蹲下来背起老太太,一手拉着找老汉:

    “爹,娘,儿子带你们离开!”

    镇子口荡起一阵烟尘,江云三人避开人多的地方只往小路走。

    这个时候人越多,才越危险。

    然而跑出去没多远便听前面厮杀声传来,江云脚步一顿,面色瞬间惨白。

    完了完了完了,小命不保了……

    掌柜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握着架车的手鼓起青筋,调转方向接着逃。

    架车上掌柜的儿子身形消瘦,面色惨白,见这情况他艰难的吐出一口气:

    “爹……别管我……快跑……”

    江云扔下一袋白面,马车瞬间轻了不少。

    两人推着车子一路狂奔而去。

    然而跑出去没多远,又是一阵厮杀声。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被包围了……

    掌柜的大喝一声,换个方向继续。

    车上东西又扔下去一些,只要能逃出生天这些东西根本算不了什么。

    等再次听到厮杀,两人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

    掌柜的眉头苍蝇一般推着架车乱窜,只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出去。

    江云停下脚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身上血液仿佛就要凝固。

    难道她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么?

    前世这里遭到屠杀,镇上的粮食牲口甚至女人都被掳走,血流成河,足足三年没有生息。

    被西狄人捉到会是什么下场,她一清二楚。

    越是这个时候,江云反倒冷静下来。

    环顾四周,她这才发现他们就在自己买下的宅子附近。

    江云当机立断,引着掌柜的就往一条巷子跑:

    “背上他跟我来!”

    掌柜的早就丧失了思考能力,此时听了江云的话便如圣旨一般背上人就走。

    江云把架车翻倒在巷子口,将里面的东西压下祈祷不被发现,转头往里冲。

    她买的宅子荒废了许久,大门早已破烂不堪,可偏偏是这样的宅子才最安全。

    三人冲进去,院门大开制造出人去楼空的假象,随即躲进了院中枯井里。

    才将将藏好,便听有脚步声进了院子。

    三人吓得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可这声音……杂乱又虚浮,不像是西狄悍匪。

    顾不得多想,江云只绷紧了神经静静蛰伏,生怕被人发现。

    时间慢慢流逝,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月明星稀,天地一片昏暗。

    “咳咳……”

    掌柜的姓黄,名琸,儿子黄深。

    许是井下潮湿,又或许颠簸了一路,病弱的黄深忍不住轻咳几声,吓得黄掌柜赶忙捂住他的嘴。

    江云脊背一僵,紧紧贴着井壁祈祷不被人发现。

    然而事与愿违,一阵脚步声传来,听起来沉重有力是个成年男子。

    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这个时候被发现他们逃无可逃,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盖着的井盖被人挪开,江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没事了,出来吧。”

    是赵老二的声音!

    江云或许对他不太熟悉,同住一个胡同大小看着赵老二长大的黄掌柜却一下子认出他来:

    “赵老二!是你?”

    赵老二将绳子递下来:“快出来,黄深受不住。”

    黄掌柜低头一看怀里的黄深,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晕死过去,吓得黄掌柜险些哭出来。

    江云当机立断将黄深用绳子捆住,等出了井才发现外面已经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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