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话音落下,堂永成越过众人一把揪出躲在人群后的孙大海。

    孙大海还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见了人就想跑。

    堂永成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按着人拖到县令面前:

    “青天大老爷在上,孙大海,你说!王强家的粮食是不是他们拿的?”

    孙大海缩着脑袋浑身抖成一团,他看了眼江云三人,又吓得赶忙收回视线。

    周大兄弟几个却怒了:

    “妈的孙大海!你小子竟然还敢露面?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黝黑的汉子一下子从人群中跳出来,对着孙大海不由分说拳打脚踢。

    县令惊了一跳,连连喊着‘抓刺客’,令那些捕快团团将他围住。

    堂永成按在手里的人被人扒拉出去,自诩武艺高强的他顿时恼羞成怒:

    “你是谁?敢当众行凶?把人给我放下!”

    这一嗓子拉回了县令的理智,他清了清嗓子理了理官府,怒喝:

    “大胆!把人给我拿下!”

    不等几个衙役有动作,周大便松开孙大海朝着县令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痛诉:

    “大人!小的要状告孙大海,这小子谋财害命!”

    县令气笑了:“明明是你当着本官的面行凶,还敢说他谋财害命?”

    周大丝毫不惧:“没错!黄掌柜怜小的家贫,给小的和兄弟们一口饭吃,带小的们上山挖野菜充饥。没想到这孙子忘恩负义,在我们下山的路上做了手脚差点害的兄弟们丧命!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人群中十几个人挺直了脊梁大声喊道:

    “是!”

    他们算是看清楚了,能让他们吃饱饭的只有黄掌柜一家,眼下保住了黄掌柜一家,才能保住他们自己。

    县令被这一嗓子吓得仰倒,看着上前一步作证的十几个汉子恼羞成怒:

    “满口胡言!你们几个都是一伙的,说的话怎么能算证据?!”

    “真是反了你们了!来人啊!讲这些闹事的通通给我带走!”

    见势头不好,周大趁乱大喊:“大家快来看啊!狗官仗势欺人啊!”

    “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不然以后谁还卖粥给咱们?”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以周大为首的众人将县令几人团团围住,竟抢占了先机。

    人群中不少人都被感染,生怕日后真的买不到粮,纷纷围了上去:

    “狗官!还我们公道!”

    “狗官!还我们公道!”

    若是平常,百姓们还会畏惧官府的淫威,可如今大家都快要饿死了,还顾得了这许多。

    呐喊一声高过一声,县令吓得抱头要跑,却无处可逃。

    无奈,他只能哑着声音道:

    “误……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

    周大冷笑:“什么误会?”

    县令肥胖的身子往后躲着,堪堪后退两步才站稳。

    看着周大那张黑乎乎的脸,他只能咽下心中的气闷:

    “是……是本官误会了!没……没人偷盗赈灾粮!”

    周大却不依了:“不!赈灾粮咱们可谁都没见过,定是被人偷了的!”

    这下轮到县令懵了:“啊?”

    周大眼神凌厉的扫过堂家兄弟四人:

    “大人,这几个人放火在先,诬告在后,草民怎么觉得他们是在贼喊捉贼呢?”

    堂家兄弟神色一惊,堂永成当下跳起来:

    “你踏马说谁?”

    周大可不惯着他,一拳砸在他脸上。

    堂永成吐出一口鲜血踉跄几步栽在地上,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大:

    “我……我跟你拼了!”

    “砰!”

    又是一拳。

    “砰!”

    又是一拳。

    “砰!”

    “都住手!”

    堂永望大喊着拦在堂永成面前,一边给县令使眼色一边厉声质问周大几人:

    “我们无冤无仇,你何至于出手这么狠?”

    在他眼里,他从头到尾就只想江云不好过而已。

    周大冷笑:“无冤无仇?你们烧石头镇的粮食,陷害石头镇的恩人,还敢说跟我们无冤无仇?”

    一句石头镇的粮食,让众人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

    县令赶忙上前,息事宁人:“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几个人给我抓起来!”

    眼看着衙役们要来抓自己,堂永龙连连后退:

    “干什么?你……你疯了?敢动我,我……我爹……唔……”

    堂永孜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别动手!我们跟你们走!”

    眼看今晚是讨不到好处了,倒不如主动避开。

    有堂守业打过招呼,县令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是以堂永孜给兄弟几个使了个眼色,几人纷纷放弃挣扎,主动走到县令面前。

    县令擦了擦额头冷汗,高呵道:

    “把他们抓起来!带走!”

    顿时便有身穿衙役衣服的人,把几个人拉走了。

    一行人匆匆赶来,又狼狈逃走。

    江云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紧紧攥着拳头,心中懊恼。

    一股无力感深深席卷了她,折腾了这么半天,也只是能自保。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么?

    生如蝼蚁,不甘心啊,怎么能甘心呢?

    黄掌柜担忧的看向她:

    “闺女,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江云收起心思摇了摇头,见黄掌柜和黄深都没事才放下心来。

    这次的事本就受她牵连,让她愧疚不已:

    “爹,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

    黄掌柜瞪了她一眼:“傻孩子,说什么傻话?要不是你,爹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黄深稚嫩的脸上满是坚毅:

    “狗官!姐,以后我用功读书,考个更大的官,砍了那狗官的狗头!”

    江云被他这话逗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以后咱们家深儿可是要做状元郎呢!”

    被温情包围的江云心头的低落渐渐消散,吩咐周大几人将山药抬回去,自此铺子里昼夜有人守着再不敢大意。

    明知堂家兄弟几个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江云反倒是坦然了。

    见招拆招,她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人。

    第二日一大早,面馆照旧开张。

    上次的山药粥乡亲们没能喝上,这次看着比往日稠了不少的粥众人纷纷议论:

    “呀!今天的粥怎么这么香?这里面看着怎么像红薯似的?”

    黄掌柜一边舀粥一边解释:

    “这是山药,我闺女带人挖回来的,可好吃呢!”

    有人听了大惊:“啊?这东西不是药吗?还能吃?”

    山药一般入药,且多长在深山野林,根系深入地下极难采挖,汁液触碰奇痒无比,因此很少有人愿意挖它。

    黄掌柜耐着性子解释:

    “能吃!好吃着呢!小老儿我刚吃了一大碗!不光如此,这药粥还能强身健体呢!”

    有识药理的人也跟着附和:

    “不错,山药可做药膳,食之甘甜,甚好。掌柜的仁义!”

    有人听说粥里放了药材,握着银子的手迟疑了一下:

    “啊?那这粥……还是一文钱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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