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实验精神嘛!”
秦璎说得轻松,韩烈不知实验精神是什么,闻言老实点头:“是!”
堆在前庭的筋索约有百条,花花绿绿。
其中不少缀着颜色十分艳丽的透明珠子。
不知是何材料制成,近看无色透明,在阳光下却熠熠生辉,美丽异常。
韩烈心中不由再感慨,上神还是如此慷慨又有些……大喇喇的。
就比如此时,他分明听得上神正在吃什么,脆生生,咔嚓咔嚓。
上神当真平易近人。
韩烈心里吹着彩虹屁,命人去找徐潭和负责保养弓弦的老匠工。
强弩弓弦需每日涂专门的油脂,需世代从事此行业的弓弦匠户伺候。
如何融化油脂,如何涂抹,几分厚几分力道,全看匠人经验。
养护得好的弓弦,越用越是强韧。
如雒阳城的弓弦,便是历代匠工带着茧子的手摩挲保养了二百来年的老筋,可射两丈长的巨箭。
换做别处,这种弓弦匠户都是宝贝。
唯独这武威郡。
郡守花钱捐的官位,只想着尽快把买官钱捞回本,再续下一期。
没错,大夏的郡守是年卡制。
三年时间一到,不给京中天子交纳够足够的钱财,便得收拾收拾滚蛋。
因而在任上的郡守,捞得一个比一个狠。
眼见三年之期将至,上任郡守胆肥到抠搜保养强弩的油脂。
他本计划得很好,先凑钱续上费,再想法子贿赂上头的官员,悄悄弄一批弓弦。
奈何半路杀出个克星,郡守死在了石刑下。
武威郡中的弓弦匠户姓吕,今年也有五十了。
干了大半辈子的工作被遭瘟郡守给裁撤,老头儿气得,要不是人死命拉着,他就吊死在教弩台前了。
经此一遭又遇上大旱,老吕头本想着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谁知峰回路转。
被人敲门通知去郡守府看弓弦时,他心脏都跳停。
不由问:“是,朝廷下拨了新的冉遗大筋?”
那名为队率,实为郡守的年轻人竟有这般本事?
老吕头鼻中呼哧呼哧,周身血液沸腾,只想再一展身手。
不料被来敲门寻人的郡兵迎头浇了盆冷水。
“不是啊!”面相憨直的郡兵,说话也直。
“啊?”
他就知道,年轻人到底还是年轻!
老吕头按着心口的手一抖,失望到发白。
谁知那郡兵又一脸耿直道:“是上神赐的!”
“什么?”老吕头一个立定站直。
上神赐的上等去壳精米一粒便有半人高,皇帝老子也不一定吃过。
上神赐的滑溜溜药,更是让不少吃了观音土眼见着要撑死的人活命!
虽说得用细竹筒强灌进腚眼子,用药的姿势比较不雅观。
但总比用细条子硬抠好啊!
若无上神赐的药,硬抠弄得到处是血肠头拖出。
还要烧烫了鞋底,一边敷一边把肠头揉回去,以后一辈子只能放松屁咯。
可有上神给的滑溜溜药,那可就顺当太多了。
受益百姓念着着上神给出这样的神药,还想在溷厕给上神立神位祭拜。
听见上神给的弓弦,老吕头精神振奋,不迭声催促道:“那走哇!等什么?”
言罢,他迈着步子朝郡守府跑。
面相憨直的郡兵跟在后头追,竟没跑过这老汉。
待进了郡守府,老吕头先被闪了下眼睛。
然后看着前院的橡皮筋小山,他深吸了一口气。
郡兵在后催促:“您走啊!”
下一秒,老吕头双眼一翻朝他倒来。
现场一度混乱。
郡兵们一拥而上,按人中的,扇嘴巴子的,好歹才将人救醒。
老吕头半边脸肿着,从地下爬起来就奔那堆橡皮筋去了。
抱住一根少女粉的发圈不撒手。
“极品啊!”
粗细,剪开后的长度都恰到好处。
虽还没试过,但以他的眼光,这堆里这个一定最合适。
老吕头抱着那根有他大腿粗的皮筋,凑到嘴边狠亲了一口。
且不说郡守府中如何鸡飞狗跳。
秦璎正吃着薯片,跟随韩烈的视角逛大街。
她可以俯瞰城池,但终归听不清声音缺乏代入感。
因而她让韩烈去街上走走。
让她好好看看。
武威郡城和汉代城市采用了差不多的格局。
不算大,因地处西北边境,通体看着土黄土黄。
只有中心一条主干道铺设了石板,其余都是黄泥路。
秦璎曾见的堆满尸体的巷子和那些菜人铺,早已被清理干净。
但人血极腥,这些地方还是残留着一股子搅拌进泥浆里的臭味。
韩烈一路行走在东市。
“老丈,道上不让摆放货物。”
话是这么说,韩烈人已经弯腰,帮着售卖席子的老者将成卷的帘席移开。
城中死了很多人,大多数买不起棺材,都是一张席子卷了埋掉。
这老者买卖好做,难免恣意了些。
客串完了城管,又见一个小孩垫脚在挂草笼,不知家中何人过世。
韩烈过去手臂一探,帮小孩挂上。
一路走,他像是接任务的游戏主控,手就没停过。
秦璎不得不又赞一声,他真是眼里有活。
待走过街尾,秦璎像是亲自进行了一次沉浸式逛街。
她喊道:“等会,左转,那是什么地方?”
秦璎看什么都新鲜,见一处建筑前有人排队,捻土为香虔诚叩拜。
以为是大夏本土的什么庙祠。
就让韩烈走过去,她好看看是什么。
韩烈依她指挥,朝那边走去。
只是还没靠近,他嗅到了些不好的气味,脚步猛然一顿。
“怎么了?”秦璎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不待韩烈回答,秦璎已经听到那些人在拜拜祈祷些啥。
箱子外的她,捏着薯片的手一顿。
她问韩烈:“所以,我的第一个神位是……厕神啊?”
她这冒牌天神倒没什么好生气的。
韩烈后背却是霎时间出了一层冷汗。
他沉默了半晌后,对天一拱手,低声道:“卑下定立即下令断绝此种行为。”
“并查处祸首。”
秦璎唔了一声。
想说虽然向她祈求拉屎顺畅这种事情很埋汰,但大方的她从不计较这种小事,不必处罚什么祸首。
只是她话没说出口,城墙角楼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
韩烈侧耳听,钟声三长三短。
有外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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