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府官大人可不认为一群脏兮兮、手无寸铁的乞丐能杀得了山匪,定是有一位武功高强还有点蠢的江湖好汉路过宋城,巧遇山匪行恶,就路见不平,顺道收拾了山匪。
但山匪的命也是人命,江湖中人最忌讳背负人命官司,最怕和官府沾上关系,这才将好处便宜给了乞丐。
府官大人当即吩咐手下买来一些吃食和衣物,打发走乞丐,便将自己关在书房,满心激动地写请功折子,这等送上门的良机,剿灭山匪的功劳和朝廷的赏金,府官大人舍不得分享与人,自然想独吞了。
不料当晚,府官大人府上失窃,为官十年积攒的金银财宝一夜之间被贼人搬空。府官大人望着空荡荡的密室,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过之后还得咬牙忍下,他积攒的金银财宝,一大半见不得光,经不起查。他若敢声张,莫说官位到头,脑袋也该搬家了。
府官大人病了好几日,躺在床榻,唉声叹气,以泪洗面,只灌的下去参汤。等他能下榻时,官差来禀告:宋城里的乞丐少说三百余人,不过日光景,突然都不见了,街道上干干净净,再也见不到乞讨的景象。打听一番,说是乞丐一觉醒来怀里抱着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即刻离开宋城,回乡安家。
“银子,我的银子啊!”说是府官大人听完官差的禀报,直挺挺倒下去,又病倒了。
当然,宋城里发生的事情,正在赶路的林浅意不知。她不知道的是,自出京城,她的身后,就跟着一条小尾巴。
皇宫的君皇殿,皇帝正和连盛下棋,李大监站在一旁侍奉,观战。
“丞相辞官之前曾说,东宫不可空,国立储君方能安内攘外。连大将军以为如何?”
皇帝明知道连盛向来不站位,可他还为满足自个儿的怀疑,净做一些无谓的试探。哪怕先太子在时,前脚将美人儿送到连盛的床榻,下一瞬皇帝就会知道。皇帝说收,连盛就收下美人。皇帝暗示可宠,连盛就宠幸美人。皇帝若要惩治谁,那么,谁送给连盛的美人,就会反咬原主子一口。
这些年,君臣配合的极为默契。连盛清楚,自己只能选择做纯臣,成为皇帝手里的一把利器,唯有这般,他才能护住身边的人。
“臣只听从皇上您的旨意。”黑子落下,连盛又输了。
皇帝龙心愉悦,拍了拍连盛的肩膀,哈哈大笑,“连大将军排兵布阵,上阵杀敌可以,但这棋术臭的很啊,哈哈哈”
“你呀,在本皇的面前也绷着一张脸,难怪昭月不喜见你。昭月说:连大将军总是冷着一张脸,瞧着无趣还吓人,明明十分俊颜,淡了五分。”
这话没法接,当然,皇帝也没指望连盛接话。连盛的这张脸,他几乎日日看,看久了,也看习惯了,倒不觉得什么。其实,皇帝心里极为认同福小王爷骂的话,不管是李大监,还是连盛,都是他手里的棋子,也等同于一条听话的看门狗。
“连盛,你奉本皇的密旨,走一趟芙蓉城,去接冶儿回京。”皇帝又吩咐李大监,“你陪连盛去一趟昭月殿,找昭月贵妃拿信物。这些年,委屈冶儿,也委屈昭月了。”
“是,臣遵旨。”
“是,奴才遵旨。”
连盛微低着头,恰好掩饰眼里的异色,皇帝对李治到底不同,心爱之人生下的儿子,即便无情帝王家,也存了几分父子亲情。
可笑,皇后娘娘和先太子到死还蒙在鼓里。这些年,先太子之所以稳坐东宫储君的位置,不过是表面风光,虚假的体面,皇帝的心可能曾想过让先太子继位,可在李治出生之后,皇帝的心,就变了。
皇帝的口中,一个是冶儿,一个是太子。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和儿子,皇帝硬下心肠命令钦天监算出李治克皇族的命格,更将李治远远送走,恐怕除了皇帝和昭月贵妃,没人知道李氏皇族的皇子李治顺风顺水生活在芙蓉城。
若李治打小生活在皇宫,就算皇帝和昭月贵妃护得严实,也不能保证皇后娘娘或别的嫔妃不会寻到缝隙,害死李治,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万万不能发生。
一路无话,直到昭月殿外,李大监终是开口,“贵妃娘娘嫌弃皇后娘娘死在君后殿,觉得晦气,于是向皇上提出昭月殿便是她的君后殿,皇上同意了。”
“皇上的意思,封后和立太子同一日举办大典,也是长安国的盛事。”
“东宫要迎接新的主人,君后殿也有新主子,连大将军,这皇宫将是另一番热闹的景象,就是不知你我这样的人,能不能有走出这皇宫的那一日。”
他们日日在皇宫相见,各司其职,极少交谈。李大监突然感叹这一番,是他察觉到什么吗?
“大监若想出去走一走,游历山川,我建议你先去一趟北疆,定要在冬日里去北疆,赏北疆的雪景,运气好的话,能猎到白狐。白狐极有灵性,大监见着了,就会生出想要养一只的心思。”
李大监拱了拱手,“真有那一日,就劳烦连大将军当一回向导了。听说,北疆绵延不绝的雪山,是天然的迷宫,进去容易,出来艰难。”
“好说,好说,正巧我也想猎一只白狐送人,倒是期待与大监结伴同行。”两人对视一笑,试探过后,这便是达成了共识。
说明来意,昭月贵妃拿出的信物是半块玉佩,“那半块玉佩在治儿的身上,连大将军没见过治儿,不知单凭信物和画像,能否认出治儿来?”
昭月贵妃就差直白地说,她不满意连盛去接李治,奈何盛宠如她也不能随随便便抗旨。
连盛哪里听不出,她在说气话,她看他的眼神,蕴含怒火,“连大将军跪着回话,你站着,我瞧你那张脸,就觉得厌烦。”
“贵妃娘娘?”连盛垂下眼,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莫名生出想要逃离的情绪。
从前,他在皇宫值班时,总是有意无意站在昭月殿外,望着高墙愣一会儿神,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气息,而她也站在高墙的另一边,与他相同的心境。
只见,连盛早有准备,拿出一块黑巾遮住脸颊,“臣有罪!臣已征得皇上同意,以后见贵妃娘娘时必黑巾遮面,免得影响到贵妃娘娘的心情。”
“贵妃娘娘?连盛,如今在这内殿里,只有你和我,你你就不能唤我一声‘昭月’吗?连盛,是你变了,还是你真如阿一说的那般,已背叛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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