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望看着面前的吴子商,犹豫半晌,似乎在纠结这种事情到底要不要对外人说明,最后长叹一声,幽幽地说道:
“既然吴兄好奇,告诉你也没什么。”
“是这样的,昨天凌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内人在回京路上突然晕倒了。”
“晕倒了?”
吴子商惊了下道:“找大夫看了没有?”
屈望点了点头,说道:“附近的大夫都找不到病症,我便托晓棠请了乌太医过来。”
听到乌朋的名字,吴子商笑了笑道:“既然乌太医出手,想必是药到病除了。”
屈望轻轻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非也,内人此病来得古怪,即使乌太医一时间都看不出病因所在,只开了个固本培元的药方,说是回去与众太医商议一番,再找对策。”
吴子商听得一阵皱眉,心想乌太医都没办法,想来是病得不轻。
一念及此,他正准备宽慰屈望几句。
却听屈望继续说道:“后来晓棠又带了个江湖游医过来,给内人把了把脉,之后便胸有成竹地留了个方子,说是对症下药,不出三天保证药到病除。”
吴子商眉头挑了挑,眼神中满是怀疑。
试问乌朋是谁?
他可是当代太医令,大
夏朝明面上所有医师的执牛耳者!
乌太医都拿不准的病症,却被一个江湖游医轻松解决,还放言三天内药到病除?
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吴子商问道:“这个游医是谁?”
屈望摇了摇头,说道:“我也猜不透,晓棠没有透露他的姓名。”
吴子商改口问道:“那他长什么样,你觉得可信吗?”
屈望思索片刻,点头说道:“可信。”
事实上,屈望截至目前都还不知道张季舟的身份,以为后者的名字叫“李一舟”。
至于“李一舟”给他的印象……故弄玄虚,言辞狂妄、倚老卖老,确实不讨人喜欢。
但屈望却没有诋毁“李一舟”。
相反,在言语中,他将“李一舟”描述成了一个德高望重、慈眉善目的世外高人,并对其予以盛赞。
而他描述“李一舟”所参考的形象,正是那位仿佛仙人一般的星君大人。
这让吴子商听得一阵惊讶,笑着说道:“你这是遇到高人了啊!”
屈望笑了笑不说话。
吴子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问道:“如何,弟妹醒了没有?”
屈望说道:“还没,但气色好了很多。”
吴子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觉得给屈夫人治病的一定是位游历天下的老神仙,与这样的老神仙相比,乌朋又算得了什么?
接着两人又聊了几句,吴子商起身告辞,把房门关好。
屈望十指交握搁在桌面上,看着吴子商从窗外离开的身影,露出了一抹微笑。
屈望是个很重规矩的人,像这种屈家的家事,按道理他绝不会告诉外人。
但他还是说了。
屈望隐藏了楚巧巧不是生病而是中毒的事情,顺便抹除了“睡美人”的痕迹。
与此相应,他扩大了“李一舟”在这件事中的存在感,并且有意地将“李一舟”摘了出来,与乌朋形成对比。
就好像……他是“李一舟”的追随者,想借此打压乌朋一样。
……
……
午时。
户部公厨。
屈望没有在公厨用餐,在检查完吴子商送来的卷宗,确定没什么问题以后,他便再次告假,匆匆返回了家里。
这一幕被几个同级的官员注意到,这不,用餐的时候,他们就聊了起来。
一人说道:“屈巡官这两天怎么回事?昨天才告过假,先前又告假回家去了。”
立刻就有人接话,语气里带着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道:“估计是生意上的事情,屈
望那家伙不知道背着咱们做了多少生意,别看他穿的普通,但其实他可老有钱了。就他那座永安坊的宅子,起价就要八千两白银,我还听说他养了十几个歌姬,二十多个舞女。”
“乖乖,这得多少钱啊?”
这一桌坐着的,官阶都在五六品左右,年龄从三十到五十不等,都没什么背景。
谈起钱这个稍显敏感的话题,桌上七八个人都看了过来,神情各异。
仔细观察,会发现众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太高兴,心里有些不平衡。
大家的官阶都差不多,也都没有背景,凭什么你就能住豪华的宅邸,喝最贵的酒,抱着最美丽的女人,吃喝弄唱,好不自在。
反观他们,就只能住在一进的小院子里,天天对着家里的黄脸老婆,就连喝个花酒都得仔细算计着开销。
要说他们穷吧,怎么说也都是户部的官,穷不到哪去。
要说他们富吧,哪有喝花酒都要算计开销的富人?
大夏朝正常五品官的月俸在十两左右,而屈望的宅子起价八千两白银,这是个什么概念?粗略估计一下,如果他们要买屈望的宅子,就得从六十七年前不吃不喝地干到现在。
这么一算,还真
他娘的是
人比人,气死人,碗里的饭瞬间就不香了。
其实他们在户部当值,捞钱的方式可谓是数不胜数,在内廷司掌权之前,大家手里都还挺宽裕的。
可惜李大总管上任后,在官商勾结、贪官污吏这方面查得尤其严厉,把一部分贪污严重的官员直接抓进了诏狱,剩下的官员们大多收了手脚,偶尔才捞一点小钱。
好在大夏朝在官商方面比较开明,虽然不允许官员经商,但只要别太放肆,官员们在允许范围内,可以借外人之手投资一些商铺实业。
早年听说屈望投资赚到了钱,户部也有好些人跟着投资商铺,结果要么忙活几年就赚了点辛苦钱,要么时间和本钱全给赔进去了,这也让他们对屈望更加的心怀不满。
所以屈望在户部的人缘很一般。
当然,屈望并不在乎人缘,他只要和上面的人打好关系就够了,这些一没背景,二没能力的官场混子,理会他们做甚?
他之所以官运亨通,不就是因为能力强,办事麻利,得到上头赏识吗?
这些混子们……不服也得憋着。
当一众官员发着牢骚,聊着关于屈望的诸事时,吴子商坐在旁边的桌子上,自顾闷头干饭,一句话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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