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大臣那边的席位,其实也没有多少王公大族了,先皇虽然子嗣多,但是被明祯帝屠戮的屠戮,幽禁的幽禁,只剩下宜城王和信王两个,也都没多少存在感。
而被授予爵位的世家大族这些年也被削弱的厉害,先帝在时,后期已然不理朝政,世家大族几乎把控着整个朝廷,各处都是自家人,寒门士子永无出头之日。
但是明祯帝与先帝截然不同,他们像是一个世界的两种极端,明祯帝偏重寒门士子,六部中礼部掌科举,他一步一步的往礼部中安插人手,直至如今的礼部几乎全是明祯帝的人,朝廷中的世族子弟面孔变得少了起来。
隔了几个座位,裴玉照看到了许久未见到崔昭仪,今日白日间她并未出席,听说她小产过后,思虑过度,身子一直都没有好,连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好。
丝竹之音靡靡,一舞女自人群之中展现,她步履轻盈,回首举步恰似柳摇花笑初颜,裴玉照看着那人,她很美貌,比之周围的舞女艳丽多了,她的眼神宛若勾子一般看向殿内的所有人。
裴玉照看向明祯帝,似是因为喝了酒,他的脸上染上绯色,本就艳丽的面容让人看得人移不开眼,他单手拖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看着台下。
不知为何,裴玉照的心头忽然涌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明祯帝比那舞女要美丽多了。
思及此,她的心仿佛铜锣一般被敲响个不停,她手微微颤抖着握住旁边的杯盏,喝下那冰凉的茶饮,心中默念静心,只是她的眸光依旧闪烁个不停。
明祯帝看到了裴玉照在看她,他的嘴角勾起,笑的惑人,他并不喜欢他的这张皮,甚至是厌恶,他一点都不像父皇,当然他也不屑像他,他与他的母亲面貌是最为相像的。
他们说他貌若好女,嘲讽他是个女人,他们逼迫他穿上女子的衣服,扮作女人。
真奇怪,他们一面厌恶诋毁他,一面又会对他露出那副垂涎痴迷的模样。
他不喜欢他们那样看他,所以他挖去了他们的眼睛,听着他们惨痛的叫声,他发现他也挺喜欢的。
不过,裴玉照不一样,她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他喜欢她看着他,或许哪一天,她不爱看着他的时候,他会剜去那双看着别人的眼睛。
他杀死了父皇还有自以为是的兄弟,得到了权力地位,这些东西都太过无聊,他忽然想起了她,他有些想她了,所以便使了点小招数,裴佑甫果然坐不住了,就送来了她,她真是好看,一点儿都没变。
本来以为她会害怕他,但是出乎意料,她好像一点儿都不怕他,她会呆呆看着他,还会对他撒娇,就像父皇曾经的妃子对父皇那般对他,真有意思,她好像也喜欢这张皮,他忽然觉得这张皮是有用的。
明祯帝笑了,所有人看着殿中的舞女,眼中情绪不明。
一舞闭,一身肥胖的郑国公站起身,拱手说道:“皇上,此女是臣特意寻来进献于皇上的,她精通曲舞,也可闲暇间陪皇上解个闷儿。”
此言一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上前段时候宠爱裴家小女,她就有一身好舞艺,如今就也找了一个也会跳舞的。
荣妃看向那舞女,眼里浮着杀意;淑妃脸上依旧在笑,只是那眼底却是结了冰。
所有的后妃均看着那舞女,上下打量着,除了孟新灵,她看向了裴玉照。
裴玉照也在看那舞女,只是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空洞的很。
孟新灵含笑扭头,喝了一口茶饮。
明祯帝没有说话,他笑意收敛,阴沉沉的盯着殿中的满含羞意的少女,直把人盯的面色由粉变白,冷汗直冒。
这一天天的,他们为什么就学不会看人脸色呢,为什么一定要在他心情尚好的时候破坏他的心情呢?
他殷红的唇轻起,话语阴毒,“朕不喜欢看别人跳舞,拖出去处死。”
那舞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旁的锦衣卫捂住嘴拖了出去,她甚至还没来及发出一点声音。
郑国公吓的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脸上的肥肉抖的不停,汗如雨下,求饶道:“皇上赎罪。”
“继续。”明祯帝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铜管乐声继续,刚刚的插曲眨眼而过。
有人讥诮的看了一眼郑国公,想耍小聪明,真以为皇上这些天多去了几次后宫,他就是先帝了?
舞女被拖下去,她目眦欲裂,眼里满是恐惧。
裴玉照看着也有些害怕,于上位者而言,命如草芥,倘若哪一天她也得罪了明祯帝,或许被赐死的便是她了。
月升当空,宴上人散。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
云光阁中,瑶草帮助裴玉照除了身上珠翠,她终于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这些东西真是重的很。
浴桶之上,氤氲雾气,艳红的花瓣洒在水面之上,裴玉照舒服的趴在浴桶边缘,与信春说话。
“信春,你知道周才人吗?”
一开始裴玉照并未注意到周才人,因为她无论从家世到为人都很普通,并不起眼。
信春一边舀着水,一边说道:“小主这些日子在禁足,荣妃娘娘如今身边最倚靠的便是她,前几日路上碰上了柳淑女,言语间起了口角,还掌箍了柳淑女。”
“口角?”裴玉照问道,柳淑女和周才人瞧着并不像是能起冲突的样子。
“不过是柳淑女穿了一身儿与她十分相似的衣裳而已,便拌了几句,谁料想周才人竟打了柳淑女。”
这宫中说话皆是嘴里说着,心里又想着别的,信春听到的是这个,可是真正她们起冲突的原因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后来呢?”
“周才人如今被皇上宠幸,又背靠荣妃娘娘,柳淑女只能忍气吞声了。”
裴玉照点点头,被热气熏的昏昏欲睡。
信春瞧着小主打瞌睡的模样,今日怕是累了,轻声说道:“小主,咱们睡吧。”
“嗯嗯。”裴玉照嗓音含在喉咙里,迷迷糊糊的应道。
信春为人擦拭干净,又穿上轻薄的纱衣,服侍着小主上床,这才熄了蜡烛,悄然离去。
“嘎吱。”
只是那门又被打开了,一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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