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阁内,偌大的屋子里,此刻只剩下了裴玉照一人。
如今已过了早膳的时候,她饿的肚子咕咕叫,便让信春下去传吃食,把人都支开了。
她将香炉的盖子掀起,香炉里的香燃了一夜,只剩下了残渣,拎起香炉的一角,她将灰倒入了屋内的花栽中,再翻动泥土,掩盖住香灰。
昨日她在香里加了点东西,本来打算和皇上慢慢玩这种你来我往的游戏,男人嘛,越是花了时间得到的,越是珍惜,可惜裴兰璧逼的她太紧了,她只能加快了点步伐。
依兰香引人生情,是宅子里妇人的阴私手段,她不过加了一点点,促了些氛围,这种东西多了,反而会引起怀疑。
她从家中想办法弄了一点点带进来的,不会有人查到。
等瑶草领着人进来时,屋内已经重新燃起了清香宜人的香,裴玉照坐在榻上,看着掀帘而进的人。
苗喜一进来就跪在裴玉照脚下,鼻涕眼泪一把,脸上全是对生的渴望,“小主,求您饶过奴婢,奴婢一时被猪油蒙蔽了心,奴婢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唯小主命是从。”
他说完后并没有人应答,空气里寂静的吓人,苗喜跪伏在地上,脸上满是汗,心若擂鼓似的跳个不停。
过了片刻。
“我凭什么信你?”裴玉照讥诮的说,她的半垂着眼眸,眼里的神色冷漠,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正当苗喜想要措辞表忠心的时候,她继续开口说:“不过我不需要相信你,你会听话的。”
言语满是威胁恐吓,还有笃定。
苗喜不由抬头看向裴玉照,脸上的肉抖的不停,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人。
以前他只认为荣妃娘娘派的任务很好做,毕竟小主是荣妃的庶妹,根据默认的生存规则,她一定会听从嫡姐的话,而且她温和善良,平素里犯了些小错的宫人也从不苛责。
可是她现在的模样好可怕,就像昨天那突兀看到的一眼,明明是观音面,但仿佛有恶鬼在身后张开爪牙。
“我不管你是为了钱,或者有什么苦衷,我不希望我的消息再被递往承欢殿。”
“听说宫内对于犯错的宫人有一个处罚,叫凌迟处死。”裴玉照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嘴角微勾,似是好奇的问:“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处罚吗?”
苗喜喘不过气来,他都有些翻白眼了,使劲掐住自己的虎口提起精神,结结巴巴的回道:“是一刀一刀割下人身上的肉,技艺好的刽子手可以割上几百刀,还能保证人不死。”
裴玉照手中的团扇掩住唇,眼睛睁的圆圆的,惊讶的道:“啊,这么残忍。”
随后状若关忧的说:“苗喜公公,我其实不希望这把刀落在你的身上的。”
苗喜都要晕过去了,他不住的磕头保证道:“奴婢会听话的,奴婢一定会听话的。”
裴玉照闻言开心的点了点头,嘱咐道:“不要断了和承欢殿的联系,但是要传什么消息,公公应该有主张的吧。”
苗喜小媳妇似的,如今他为鱼肉,不得不从,“奴婢知道的。”
“去吧。”裴玉照恢复以往的笑容,温柔处又带了些怯弱。
苗喜送了口气,恭敬地告退,走到门口把手放在门上时,身后又传来仿佛索命一般的话,话语轻轻的,却透着令人心惊的恶毒,“苗喜公公可要小心啊,公公有家人吗?就算是为了家人也要保重。”
赤裸裸的威胁,若他不会好好办事,她连同他的家人也不会放过,他毫不怀疑,就算凭借她做不到,以皇上对她予给予求的模样,锦衣卫一旦出动,所有人都没有活路。
苗喜一个踉跄,手颤抖着开了几次门,才走了出去,阳光温暖的照耀在他身上,他是活着的。
一个前脚出门,一个后脚进门。
信春回来了,端过一盘又一盘的吃食,今日的早膳颇丰,糕点小菜铺了一桌,裴玉照拿过一块桃酥,咬了一口,眉目舒展。
吃食太多了,光糕点就三盘,她挑了一些她喜欢的,其余的便赏赐给了下头的人。
裴玉照吃完后,便坐在榻上,手中扇子慢慢摇着,稍稍拧了拧细眉,有些心不在焉的敛眸,好似在想些什么。
“信春,听说宫女到了一定年纪就可以出宫。”
信春站在一旁的帘下,闻言回答道:“是的,一般宫女到25岁便可以放出宫,回家嫁人生子。”
裴玉照闻言,心中想了起来,若有一个她的人在裴府照看姨娘,她在宫中做事也不会处处受辖制。
可是她们不好随便出宫,若托人在外面寻一个婢子去裴府,难保那人是个妥当的人。
倒不如她在宫中找一个听话老实的人,在她跟前看一段时间,之后放出宫去,届时去裴家谋个差事,那便最好了。
“信春,去要两个即将要放出宫的宫女来云光阁,就说我这儿差使的人不够,要找那种出宫后,咱们也好控制的人。”
这两日皇上都是歇在她这里的,倒有些复宠的意味,要两个人想必尚宫局的人不会不应。
信春点头,干脆利落的转身,“奴婢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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