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连着贫民窟街道的是一片濒临废弃的老旧工业区,这是经典的城乡结合结构代表着车间运作的烟囱时而升起不知是什么物质燃烧而产生的工业废气,装载着大型车厢的货车仍然会在每天的傍晚时分仿佛惯例一般地从工厂里驶出,就这么主观地将其判断为“废弃”,似乎也有些不太恰当因为这里仍在生产着一些不太适合摆在明面上的货物。
安布罗斯的脚步渐渐放缓,他抽出几秒的空隙观察了一番,朝着围栏的方向大步向前,借助着这股冲劲一个滑铲钻过了铁丝围栏的漏洞处,转过身望了眼站在围栏外看着自己的李珍茵,炫耀式地张开双臂,表示自己现在毫发无损,朝着对方作了个挑衅般的微笑,妥妥一副年轻的街头扒手甩开了身后追着自己的警察一般的既视感。
他拔出腰间的手枪,转头抬手,一枪打在工厂的火警报警器上边,顿时厂内警报声大作,回头看看,李珍茵这会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也没在意,只是自顾自地用肩膀撞开了工厂的后门,打算借着里边纵横交错的结构将对方彻底甩开。
至于站在门口看守着交易现场的马仔这会正因为四起的警笛声而开始进入了戒备的姿态,李珍茵大致也能联想到,这会的工厂内部估计也已经乱成了一团她盯着慢慢朝着自己所在角落逼近的帮派成员,伸手将自己身上的长风衣拉开——里面是满满当当排列整齐的刀刃,就像是传统好莱坞爆米花电影里边来自东瀛的杀手一般,只是附着在刀面上的锈迹
提刀,她猛地从角落的阴影中窜出,刀锋先是划过了男人的持枪手,血光乍现,他吃痛,手里的枪下意识地脱了手,只见那柄不起眼的小刀又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喉咙里,颅内“咔嚓咔嚓”地声响,那似乎是金属卡在脊柱上的摩擦声吧,伤口处咕噜噜地往外涌着鲜血。
【外围至少有四到五个人】
李珍茵顺手从自己的衣服内袋中又取出一柄飞刀,掷向不远处看见自己行凶过程,正打算拔枪射击的另一个喽啰,那道流光简直像是用机械击发出去的一般,不偏不倚地扎进了对方的左眼,嗯刀尖似乎顺着对方倒下的动作刺得更深了,这会应该是真的没救了。
“外围的哨兵我已经清理干净了你真打算就这么一个人冲进去吗?”
耳机中传来了德文那听起来像是机器人腔调一般的问候,隐隐还能从背景中听见他松开弓弦而传来的破空声,李珍茵俯下身子,不紧不慢地把地上二人的手枪捡起,卸下了其中一把手枪的弹匣挂在胸前的挂带上。
“习惯了哪次不是这样?”
“啊?”
站在水塔上的德文还没来得及消化对方究竟是在表达什么,就看见李珍茵猛地抬起一脚,硬生生地将她身前那扇看起来就难以处理的铁门粗暴踹开,那扇蜕皮的铁门发出“悲鸣”,“哐当”地一声巨响,为面前的少女开了口,他眯了眯眼睛,看着对方抬手开了一枪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工厂内部。
【刚刚掉地上的那玩意是门栓吗?】
【简直就像是在对全世界宣布“我就在这里!”一样的潜入方式啊】
另一边,李珍茵面无表情地抬脚将倒在地上的尸体翻了个面,旁若无人般地搜刮起了对方身上的备弹,如同她预想的一样,这伙喽啰手上拿到的是同一款枪械,自己完全没必要去纠结备弹量的问题
【伯莱塔92果然我还是比较喜欢1911】
细细想来,自己似乎因为对具有“复古感”的物件有执念这事,被樊剑嫌弃了不少次,像是什么莫名其妙出现在安全屋的古董海军左轮手枪、不知为何会摆在后院的废弃哈雷摩托车架啦
【脚步声,是组成小队规模来进行搜索吗和预想的一样。】
【好了,该怎么突破呢】
她将目光转向了地上的尸体,如果换做是樊剑,这会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拔下对方的衣物然后尝试混入其中想到这点,李珍茵的脸上不免露出了几分为难的表情,【说实话真的很难以接受,穿死人的衣服之类的】,她不动声色地缩了缩身子,光是想想都感觉自己的脑子被对方的晦气给污染了。
“后门往车间方向的通道里有具尸体,但是没有发现入侵者的踪迹,那人打得很准,第一发就打在了眉心的位置,也没有补枪的痕迹。”
“没补枪啊对方估计只有一到两人,另外他们的弹药补给似乎也十分紧张,留意一下天花板上边的通风管道和房间里的置物柜啧,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电闸出问题了?”
戴着冷帽的男人回过头,啊果然是乌漆嘛黑的一大片,就连自己身后同伴们的脸都快看不清了,他小心翼翼地将休息室的木门拉开一道小缝,侧过头去观察了一番外头过道的情况,却正正好地对上了一双犹如暴露在空气中过久而逐渐暗沉的血浆般的瞳孔。
太近了他甚至都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扑面而来的温热鼻息,还有那股挥之不散的,像是消毒水一般的“药味”。
“砰”
男人扣下了扳机,枪口闪烁着的火光配合着周围漆黑一片的环境,给人一种仿佛置身于闹市区夜店一般的既视感。
【打中了吗?】当下他的脑中只有这一个问题,那只有些粗糙的手掌这会已经攀上了他的脑袋,不可抗力般,生硬地将他整个身子都强拉着,顺着面部的方向扭转过来,两只搭在他后脑的手渐渐收紧起来,他似乎意识到了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忙将双手挡在脸前,可还是慢了一步,袭击者的膝顶猛地击在了他的下颚,手里的枪也脱了手,“咔哒”一声落在了地上。
四五个人临时组成的小团队见遇袭,纷纷慌乱地拔枪朝着李珍茵的大致方位盲射了起来,她俯下身子小跑两步,看准身旁喽啰的开枪间隙,伸出手来朝对方的小臂轻轻一推,“砰”地一声,借助着枪口火光的短暂闪烁,对面的打手应声而倒。
开枪的那人下意识地转过头来,迎接他的则是一记直奔喉头的刺拳,他痛苦地咳嗽着,可稍一松懈的空挡,李珍茵便伸手扭转了他的关节,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武器夺下,三声枪响,将最后两个因为打空了子弹而手足无措的喽啰击倒,顺手给一旁因为队友走火而中弹倒地,挣扎着想要举枪的倒霉蛋脑门上补了一颗子弹。
李珍茵拍了拍自己大衣肩膀处在管道里沾上的灰,像是举手而为那般,抓住身边仍然没有缓过劲来的男人后脑,盖印章似的将其砸在了身前的储物柜上,见对方一副生命垂危的模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走到最先倒地的冷帽男人身边,俯身将对方掉落的手电筒捡起。
“喂你是条子吗?”
正欲从另一边门出去的李珍茵转过身子,手电的强光晃得男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他脸上还是挂着一副像是在说“我也有今天啊”的表情。
“照片上的人,他往哪里跑了?还有监控室在哪?”
李珍茵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将手电摆在一旁的茶几上对着男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会的场景俨然一副审讯室的感觉,她从衣服口袋中掏出德文的素描,在冷帽男人的面前晃了晃。
“安布罗斯?这家伙早就被【光源】诏安了,怎么了?难道说他又从公司反水了?哈哈哈哈”
男人的目光不时地朝着自己身后的手枪瞥去,眼下拖时间才是最优解,毕竟眼前的少女打斗技术再强悍,这里也是帮派的底盘,只要等大部队搜索到这一块片区
【那就先透露一点对方感兴趣的情报吊住胃口】
“”
男人咽了口口水,明明自己的话已经说在重点上了,可为什么眼前的少女仍然是那副仿佛断了连线的机器人一般冷冰冰的姿态?他咬了咬牙,双手强行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后撤了几分,一把抓起地上手枪瞄准了李珍茵。
“谢谢,但,不能有目击者。”
“砰”
那对暗红色的瞳孔微微地向斜下方挪去,似乎是想要看看自己脸颊边被子弹划开的擦伤,但很快又转了回来,直勾勾的盯着男人那充满恐惧的眼睛,那只看起来纤细无力的手臂紧紧地攥着手枪上机匣,他用尽全力也不能将其挪动分毫,直到此刻,脑中的疑惑才得到了解答为什么对方会对这种消息不感兴趣?因为眼前的少女就是“臭名昭着”的【光源】异人。
似有重物落地的声响传到了众人的耳中,手里揣着猎枪的青年抬手示意身后的其他人放缓脚步,几人纷纷朝休息室的方向望去破碎的侧窗玻璃,还有地上那具脑浆迸发的“准尸体”,估计是被人从楼上的休息室直接丢出来了,他眯了眯眼睛,事发地一旁的管道处似乎弥漫着一股格外显眼的蒸汽。
“喂,炉子还在烧吗?”
“怎么可能外面透光看不出来,但这会电闸出问题了,开不了工的。”
“没事的,两边的哥们都聚在这一块呢,入侵者只有一两个人,他们不至于蠢到过来送死”
一旁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瘾君子模样的【南城】马仔嬉皮笑脸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可他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看见自己的视野中似乎有一团燃烧着的物质正朝着他们飞来。
“阿茵,还顺利吗?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找到人了吗?”
“烧烤。”
“真悠闲有机会我也想去烧烤”
耳麦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李珍茵愣了愣,侧过头去看了眼地上已经近乎被烧成了焦炭的几“团”人体,伸手按下通话键。
“不行。”
清点一番,人数似乎还是和德文所描述的二三十人对不上,李珍茵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提起脚边的灭火器把残余的火星打扫干净,目光转向了侧前方的管理区域。
自己在工作区域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而直到这会,剩下潜伏着的帮派成员仍然没有发出一丝动静,【至少差了二十来个人】,这样想着,她压低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通往管理区域的门边,试探性地轻轻推了推。
纹丝不动,那扇看起来经常打理的白色木门被人上了锁,意料之中,李珍茵举起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万能钥匙”——一柄在杂物间找到的消防斧,朝着木门猛地劈下。
“明明在给你们提供工作机会,也稍微拿出点友善的态度对我吧?”
樊剑悠哉悠哉地将自己的双腿搭上了办公桌,瞥了一眼这会正因为浑身上下裹满“粘合剂”而被粘在沙发上,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小头目,见对方像是搁浅上岸的鱼一般扭动着身躯,根本无暇顾及自己,他顿感无聊,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
“要我们去抢劫光源旗下的银行?脑子进水了吧这算什么狗屁差事?那种火力配置,有几条命都不够送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确是希望你们能够在这次工作中损失一部分【没那么听话】的人手,异人公司的势力现在一家独大,毫无悬念的结局真的很让人提不起劲呐”
“所以呢~只要你们这些顽固分子死翘翘了,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大夜班】和【南城联合】,积蓄力量,冷不丁地给【午托利亚】一记重拳我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些告诉你?”
对方没有回应他的打算,见此情形,樊剑朝着沙发方向走近几步,毕竟自己在阻滞对方行动的时候不经意间用“粘合剂”封住了男人的大半张脸,如果这家伙真的就这么憋屈地被闷死了
【那我可就得倒霉了啊幸运1什么的。】
“兄弟,选择现在这条道路,就只是为了钱吗?”
“吭不然呢?当我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者吗?整天没事就要舍己为人地跳出来闹革命家人已经被冻死了,我除了为他们默哀以外,也只能勉勉强强保住自己的命。”
“也是保证生命安全的【暖玉】也同时代表着金钱,他人的生命就是金钱吗?好令人作呕的解释”
“大批大批的矿石从城市北部的矿山中运入市区,又变成了大批大批的军火被送往战争中的各个国家,三两个循环下来,伊博格大陆的【人口老龄化问题】就被顺其自然地解决了,如果二十五岁就算作人类老年的话”
“我喜欢你的黑色幽默,但如果把循环中的某个【枢纽】给拆除了呢?设想一下,光源垮台,寒钢再也没有足以支撑国库的军火外售”
“真他妈疯了你是打算把这个国家毁掉吗?”
【毁不掉的,放心人只有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会稍微开始挪挪脚步】
“不把餐桌掀了,坐在上面的【异人】们又怎么会走到台前?虽然反抗【自己】的感觉确实有些微妙,但是【午托利亚】”
樊剑回到了老板椅旁坐下,有意无意地将桌上用塑封袋包装的白色粉末用脚扫到地上,低头看了看,缓缓说道:
“我不喜欢他们带来的这些东西,无聊又俗气或许,我和那种满脑子想的都是【金钱主义至上】的家伙真的很合不来吧。”
“唉想法没办法达成共鸣啊不管你是因为懦弱,亦或者是和他们臭味相投所以只是站在一边装傻充愣,又或者是助纣为虐,此刻的你,就已经脱离了初心了。”
“你本来只是打算谋求生路,可为什么现在的你却在贪得无厌地试图追求着更好的物质生活?还是以这种方式?”
“或许你从来没有思考过应该怎么解决问题,你已经和问题本身融为一体了不过,将两股【问题】碰撞在一起,倒是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化学反应。”
见对方似乎对自己口中那听起来云里雾里的谜语毫无反应,樊剑叹了口气,从漫不经心地从裤子口袋里翻出手机,空闲着的手随意地抓起桌上的手枪。
“喂?寒钢下城区分局吗?对我要报案,旧工业区20号设施里有武装分子聚集,似乎是在【走货】,不不不怎么可能看错,那玩意绝对不是食用盐或者白砂糖”
“砰。”
像是随手而为地那般照着小头目的前臂上开了一枪,那人忍不住痛呼出声,而始作俑者却将自己的身子朝前探了探,清晰地将对方中弹的惨叫传达到了电话另一端。
“就是这样啦~麻烦快点派人过来哦,他们已经开始交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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