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盘子,彻底崩了,舆论声浪太大了。

    就算厂子恢复生产,市场还会是什么样?

    需要多少资金才能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干净。

    他心里没底。

    连续三天,每天事情都在发酵,各种报道满天飞。

    乔老三哑了。

    他知道,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是无力的。他想通过电视台联系稻草人乐队,哪怕砸钱,也想让乐队出面澄清,把这舆论的源头平息……

    可是联系不上。

    具体在哪间医院,现在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

    整个乐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三天的检查,查出了一些小问题,罚了三万块。

    可以开工了。

    乔老三很高兴,特意发了一篇报道,想澄清这件事。

    可是没人买账。

    三天的发酵,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辩解时机,而这三天里,即便不是事实,也变成了事实,没人关心你澄清的是真是假,万一花钱疏通关系呢?

    还是要求退货,依然要求赔偿违约金。

    公司里的电话每天响个不停,骂声从未间断。

    员工们顶不住压力,纷纷跳槽,走得只剩下零星几个。

    乔老三还在硬撑,厂子还在,卖房卖车总能凑点钱,他想,只要厂子在,就能东山再起,一点点让市场回暖。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乔老三收回望向窗外冷冷清清厂房的目光,接起了电话,耳边却传来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乔老哥,考虑卖厂子不?”

    再次听到周齐的声音,乔老三嘴角抽搐。

    他知道周齐来电的目的。

    “你很得意是吧?”

    乔老三冷冰冰地说:“你只是运气好,如果不是那破乐队闹这么一出,你根本没机会。”

    “现在你也没机会。”

    “我不过是暂时趴下,但你也好不到哪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资金链早断了,买我厂子?你不怕闪了舌头。”

    他到现在都没意识到,稻草人乐队的事是周齐的手笔。

    还以为是自己倒霉,撞上了娱乐圈的风波。

    周齐听后笑了笑。

    这脑回路,也是够让人头疼的。

    “我缓过来了。”

    周齐笑着说:“现在我的市场,没有你的罐头,没人跟我抢生意,说实话,我有点孤单,也不用让那么多利润,每天赚得盆满钵满,所以,你要是想卖厂子,我手头正好有点闲钱,我们可以谈谈。”

    乔老三听完,差点没气得吐血。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没那么容易被打垮,想买我的厂子,你做梦去吧,我宁可卖给乞丐,也绝不会卖给你。”

    乔老三说完,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周齐笑着放下电话,这脾气可真够大的。

    他瞥了一眼那份股份转让合同,又笑了。

    百分之十的股份。

    想对厂子做什么,也得征得他的同意啊。

    卖给乞丐?

    不跟他打声招呼,乞丐你也卖不了。

    第二天,一则热点新闻再次引爆舆论。

    震惊,疑似幕后交易,振邦高层贿赂稻草人,首度发声。

    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头,是一手递钱一手拒收的模糊背影。

    稻草人乐队发声了,他们说在这个事情上,不会让外界的任何因素干扰自己的判断,说不定他们的不适并非振邦食品惹的祸…他们呼吁大伙儿多吃健康食品,那些无添加的绿色食品才是王道,对待这事得理智些。这一喊,直接把振邦食品又推到了舆论的风暴眼。

    乔老三哆嗦着手翻着报纸,从头到尾,他连稻草人乐队的边都没沾过,哪来的什么幕后交易啊。

    而且照片里那人,只有个背影,乔老三压根就不认得这是谁。跟振邦扯不上半点关系。

    可大伙儿不这么看。

    很快,记者们蜂拥而至,连市电视台都派了人来,一到现场就开拍。

    冷清的厂房,门口怒吼的群众,嚷嚷着要退钱的商家。

    “乔总,您怎么就过了停产审查的关,这里面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乔总,从食品出问题开始,振邦一直沉默是金,这是默认了什么?”

    “乔总,有人举报,你们厂子用的是冻了好几年的肉,这事儿真的假的?”

    “乔总,有个女的说,吃了你们的罐头流产了,找上门索赔,却被揍了一顿赶出厂子,您怎么说?”

    一群记者围住了乔老三,一个个问题像刀子一样犀利,无中生有,乱扣帽子,什么招都使出来了。

    乔老三哪里见过这阵仗,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好像有一亿只苍蝇在乱飞,他实在顶不住了。

    “滚开,全给我滚,你们这群混账,都给我滚远点儿。”

    “公众有权知道真相,希望您能实话实说。”

    “我说你大爷的实话。”

    到了晚上,市电视台和广播站开始了铺天盖地的报道。

    乔老三暴跳如雷的画面和声音,就这样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二天的报纸上,更是登出了乔老三抓狂动手,和记者扭打在一起的照片。

    振邦食品的办公室里,乔老三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屋子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他卖了房子,卖了车,都是低价甩卖的。

    好不容易凑了二十多万,打算用这笔钱让厂子重新运转起来。

    可现在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谁还敢碰他的货,谁还敢卖他的东西,一切都泡汤了。

    “三爷,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给您添堵了,我得另谋出路了。”黎夜低沉地说。

    公司里头,人走得差不多了。

    谁愿意在每天被一群人围追堵截的地方上班啊,那可是提心吊胆,生怕挨揍的日子。

    黎夜能留到现在,全凭和乔老三多年的交情。

    可他也要过日子啊!

    乔老三不行了,他不能跟着一起饿肚子,是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也想走?”乔老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沧桑,“厂子还在呢!”

    “三爷,这事儿,就算把厂子卖了,恐怕也解决不了,您心里有数……”黎夜无奈地说。

    乔老三陷入了沉默。

    那么多债主等着告他,打起官司来,他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叹道:“当初,真该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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