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龙景虎站在最前头,听到萧鹰扬对萧北梦的喝骂,当即勃然大怒,也不管萧鹰扬的身份和赵无回的强大压迫,齐齐怒哼出声,就要开口回击。
萧北梦却是抢先开了口,景龙景虎护主心切,忠心可嘉,但眼下的场景显然不适合他们出头。
坐在萧鹰扬对面的赵无回可是一尊杀神,萧北梦可不想给赵无回逮到向景家兄弟出手的机会。
“你又是何人?以什么身份来跟本特席说话。”萧北梦上下打量着萧鹰扬,明知故问。
“南寒萧鹰扬。”
萧鹰扬把双手背负在身后,头颅高抬,一脸的傲气。
“萧鹰扬么?你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跟自己大哥说话,你说我不忠不孝,但你的孝悌又值几两银子?”萧北梦的脸上升起了嘲讽的笑意,反唇相讥。
对于萧鹰扬,萧北梦是没有恶感的,毕竟,两人同有一个父亲,血管里留着一半相同的血。
从萧北梦自身的角度来看,他无意于世子之位,跟萧鹰扬并不存在竞争关系和利益之争。
而且,如果不是萧鹰扬今日主动找过来,萧北梦一度认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有见面的机会。
此刻,赵无回的强烈敌意,萧鹰扬义正辞严的喝骂,让萧北梦的心中渐渐生起了怒火。
“大哥?”
萧鹰扬的嘴角高高翘起,冷声道:“萧北梦,我不管你在太安城是不是自污名声、韬光养晦,我只知道一件事,你在太安城,丢尽了我们南寒的脸,你使得我们南寒数十万将士抬不起头,你让父王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冷冷地看着萧北梦,“就凭你的这些所作所为,你觉得,你够资格做我的大哥么?”
萧北梦却是答非所问,轻声道:“只是让南寒军和萧风烈丢了面子么?那实在太好不过。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太安城的作为给南寒的百姓造成了困扰,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听到你的话,我算是彻底踏实了。”
说到这里,萧北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萧鹰扬,原本我以为我们此生也不会有碰面的机会,不成想这么快便见了一面,而且见面的气氛也是如此的剑拔弩张,没有半点的兄亲弟爱。
你觉得我没资格做你的大哥,那么,你就当没我这个大哥好了。既然我已经不是你的大哥,你就不要再来管本特席的事情。本特席巡游,想去哪就去哪,不想去的地方,谁也没资格指手画脚。”
萧鹰扬为之气结,怒哼一声,道:“萧北梦,你今日除了跟我去寒白山,哪里也去不了?”
“是么?”
萧北梦冷哼一声,而后轻甩马鞭,驱动马车往前走去。
“想走,没门!”
萧鹰扬身形一晃,竟是悍然扑向了萧北梦。
而且,萧鹰扬的速度极快,身形闪烁间,顶在最前面的景龙和景虎竟是没有来得及做出阻拦的动作,他便已经扑到了萧北梦身前一丈远的位置。
萧北梦端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眼神淡然地看着萧鹰扬临近。
下一刻,萧鹰扬伸出了手,抓向了萧北梦的脖子。
正在这时,一支黑色的箭矢旋转而出,发出阵阵刺耳的音爆声,射向了萧鹰扬的手心。
萧鹰扬知道箭矢的厉害,第一时间翻身而退,并挥掌急拍。
箭矢受到掌力的拍击,速度和力量都在急速减退,但仍旧如影随形地追击着萧鹰扬。
萧鹰扬一退再退,一直退到茶摊前,才将箭矢给拍落于地。
“李忆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动手!”
萧鹰扬险险拍落箭矢后,对着李忆广怒喝出声。
方才射出箭矢的,正是李忆广。
李忆广持弓在手,沉声道:“谁敢对世子出手,我便射谁。”
“李忆广,你身为南寒将领,居然敢对寒王之子射出你的箭矢,你这是谋逆反叛!”
赵无回站起身来,冷冷地盯着李忆广。
“我现在已经不是南寒将领,只是世子殿下的马前卒。”李忆广神色不变,淡淡地回应。
“世子殿下?好笑,寒王现在还没有钦定任何人为世子。
赵无回冷笑连连。
萧鹰扬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我效忠的世子,与南寒无关。”李忆广眼神淡然地看着赵无回。
“乱臣贼子!”
萧鹰扬低骂了一声。
“二公子,方才的一箭,看在世子的份上,我才留力三分。否则,你此刻恐怕已经不能不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说话。”李忆广的嘴角现出冷笑。
“是么?你再来试试!”
萧鹰扬怒极反笑,身上的气势陡然暴涨,战意昂扬。
方才,李忆广突然出箭,让萧鹰扬猝不及防,故而才被逼得一退再退,失了面子。
萧鹰扬年少扬名,刚满十五岁便随着萧风烈巡视过滇州边防,十六岁便领兵与南蛮百族有过交锋,且有过与十位南寒白隼深入南蛮山,端掉南蛮百族的三个哨所,并擒回三十余俘虏的辉煌战绩。
如今,萧鹰扬年仅二十三,便在南寒军中历练了近八年,并且还是从最基层的兵士做起,最先加入的更是南寒军之中,伤亡率最高的白隼。
白隼,南寒军中的斥候部队,人数不多,但一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身手敏捷,头脑灵活,肩负着警戒、刺探、侦查、搜索和破坏等等危险任务,有时候更是要深入敌后,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任务。
白隼乃是南寒特有的一种鹰类猛禽,飞翔速度快,耐力强,经常与比自己大几倍的动物搏斗,深受南寒人崇拜和喜爱。
故而,萧风烈在组建斥候部队的时候,将其命名为白隼。
如今,萧鹰扬年仅二十三,已经成为了黑甲军中的千夫长,统御千余名彪悍桀骜的黑甲骑兵。
同时,他的这个千夫长可不是因为他南寒王儿子的身份而获得的,而是靠着实打实的军功挣来的。
故而,萧鹰扬在南寒军之中年纪虽轻,但颇能服众,更是有着许多的拥护者。
追风箭李忆广虽然去圣城学宫卧底十余年,但他的箭术和威名一直流传在南寒军之中。
面对久负盛名的李忆广,萧鹰扬没有半分的怯意,反而是跃跃欲试,战意十足。
“比起淄州的杜京,流州的贺琦,萧鹰扬强出了太多。”萧北梦看着萧鹰扬的反应,心中暗暗做着对比。
“二公子,你的勇武和胆识,皆非常人可比,但现在的你,还不是我的对手。”李忆广缓缓出声,神情淡然地看着萧鹰扬。
“鹰扬,他交给我来应付。”
赵无回不知何时来到了萧鹰扬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萧鹰扬稍作犹豫后,身形往后退了半步。
“久闻追风箭李将军的大名,今日,我和你走两招?”赵无回嘴角带笑地看着李忆广。
李忆广的神色凝重起来,赵无回乃是南寒军之中,冲锋陷阵的一等一的猛将,他尽管是黑甲军统领,但打起仗来,绝对会冲在最前头。身经百战,全身伤势无数,最后都安然无恙,故而赢得了一个“陷阵无双将”的名号。
赵无回没有在江湖上闯荡过,只在战场上扬名,但一身的本事却是无人敢小觑。
绝大多数的修士,一般不敢到千军万马的战场上搏杀,但身经百战的沙场悍将却是不惧江湖厮杀。
李忆广握将手中的弓紧握,正准备踏马而出,却是被萧北梦挥手给止住了。
萧北梦原本也想看一看这位陷阵无双将的战力,但是,江破虏方才给他传音:“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三百步之外,李忆广有获胜的机会。三百步以内,赵无回必赢。而且,赵无回此际,心有杀意。”
此刻,赵无回与李忆广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百步。
必输的局,而且还可能有杀身之祸,萧北梦如何会让李忆广去冒险。
“赵统领,你和李将军都是沙场无双将,要较高低,那肯定是要去到沙场上,在这里学江湖修士们好勇斗狠,未免落下下乘。”
萧北梦轻轻出声。
“大公子,你若是肯去寒白山向王爷请安,我自然无需与李将军过招。”赵无回面带笑意。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萧风烈的意思?”萧北梦冷声问道。
“身为人子,觐见父母,人伦纲常,哪里还需王爷亲自下令?”赵无回清冷出声。
“听你这么一说,让我去寒白山,是你的意思喽?”
萧北梦冷冷一笑,道:“什么时候,黑甲军可以替寒白山做决策了?”
赵无回眉头紧皱起来,眼中寒光闪烁,在他看来,萧北梦此言,居心叵测。
只是,不待他说话,萧北梦又接着说道:“如果今日来找我的是段九思段统领,我兴许还会考虑去一趟寒白山,但你们两位么,请打哪来回哪去。”
萧北梦知道赵无回和段九思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故意说出了上面的话。
“大公子,既然你苦劝不听,那属下便只好得罪了。”赵无回低喝一声,双脚一错,便冲向了萧北梦。
景龙和景虎先前在萧鹰扬出手的时候,没能来得及阻挡,心中正懊恼不已,如今见到赵无回再动手,当下也顾不得“陷阵无双将”的威名,迅速开弓搭箭。
但是,还未等他们把弓弦完全拉开,赵无回便来到了两人的身前,双掌急速虚拍。
随即,便听两声闷哼,景龙和景虎双双从马上跌落下去。
几乎眨眼间的功夫,便拍落两位七品元修,赵无回的强悍实力让萧北梦感到心惊。
赵无回在拍落景龙和景虎后,身形又是一晃,已经来到了萧北梦的身前。
李忆广和景熊景豹已经拉满了弓,但最终却是没有将箭矢射出去,因为,赵无回在萧北梦身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赵无回之所以停下来,可不是他改变了主意,而是因为马车的门打开了,江破虏不知何时坐到了萧北梦的身边。
“能在战场上杀出一个上三境来,说得上天赋异禀,难怪萧风烈会收你为义子。”江破虏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无回,接着说道:“你已经很不错,但若是想要在我的面前带走学宫特席,还不够火候。”
赵无回皱起了眉头,朝着江破虏拱了拱手,道:“江前辈,你这是要插手我们南寒的事情么?”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整齐有节奏的队伍行进声,是望南城的城防军过来了。
听闻有人拦住了学宫特席的去路,望南城都督孙敢当即点了百余亲卫,十万火急地杀了过来。
这可是难得的和学宫搞好关系的机会,孙敢岂能错过。
他只巴望着拦住萧北梦的人实力不要太弱,一定要多坚持一会,坚持到他赶来的时候,让他还能有出手定乾坤的机会。
“何方鼠辈,竟敢在老子的辖境内阻挡学宫座驾,你们是活腻歪了么?”体型矮胖的孙敢一马当先,把马鞭甩得噼啪作响。
只是,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赫然看到了正站在马车前的赵无回。
看到赵无回森冷的眼神,孙敢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一片,而后猛然调转马头,竟是扭头回去了,其速度比来时足足快了一倍不止。
他的一干亲卫们不明所以,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抉择,当其中有人认出了赵无回后,百余亲卫随即一哄而散。
若是姬无相看到他寄以厚望的望南城兵将们看到赵无回,就这么一副老鼠见了猫的窝囊样,估摸得吐血三升。
“前辈,这是我们南寒内部的事情,还请你不要插手。”
因为孙敢及亲卫们的打岔,赵无回把刚才的话换了一种说法,还是原来的意思。
“你们南寒的事情,我才懒得管呢,但萧北梦乃是我学宫特席,这事可是我们学宫的事情。”江破虏缓缓出声。
“前辈,你们即便能出得了望南城,但望南城以南的边界上还有我麾下三万黑甲军,你们又能走多远?”赵无回微微眯起了眼睛。
“老子当年面对超五万的黑沙骑兵都没眨过一下眼睛,你拿三万南寒军来吓唬我?”江破虏冷笑一声。
萧北梦有江破虏在身边坐着,底气十足,笑声道:“赵统领,拿三万赤黑甲军来对付我们区区七个人,你的阵仗摆得也太隆重了吧?”
赵无回却是微微一笑,“有江前辈在此,我不管摆出如何阵仗,都算不得大。”
“这话我爱听。”江破虏哈哈一笑。
“前辈,咱们能低调一些不?”
萧北梦投给江破虏一个幽怨的眼神后,嘴角现出了嘲讽的笑意,“所有人都在说,南寒兵雄于天下,但我个人觉得,并非如此。
从南寒翔州沿着西河走廊北上,仅仅千余里的路程,便是广阔大漠,大漠之北,一万黑沙骑兵盘踞数十近百年,屡屡侵入天顺疆域,劫掠无数,你们南寒可有半骑去过大漠,去会一会黑沙骑兵?
现在倒好,为了我们区区七人,就调动三万骑兵。
赵无回,你若是真有本事,真是所谓的‘陷阵无双将’,就向萧风烈、向天顺皇室请愿,率军北上,将黑沙人赶出大漠去。
若是不敢,我就送你们南寒军一句话:螃蟹洞里打架——窝里横。”
“萧北梦,你放肆!”
萧鹰扬听不下去了,怒喝出声。
“我说错了么?调动三万大军来堵我,你们南寒军是不是闲得蛋疼?”
萧北梦冷笑,“不要在这里废话了,要动手就麻溜的,不敢动手就闪一边去,不要耽搁了本特席巡游!
赵无回、萧鹰扬,我还把话撂在这里,你们即便是带上五十万大军过来,又真敢对本特席动手?别以为本特席是吓大的,南寒再如何能窝里横,学宫会怕你们?”
说完,萧北梦把马鞭一甩,老灰马当即迈腿而行,完全无视挡在前面的赵无回,径直向着他撞去。
萧北梦先前一直嫌弃老灰马慢吞吞,如今见到老灰马的举动,不由得刮目相看。他登时记起了在学宫门前临别时凤轻霜所说的话:老物件好,用起来更牢靠。
果真如此,若是寻常马匹,面对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赵无回,都不敢看他的眼睛。老灰马倒好,直接就对赵无回上蹄子了。
老灰马老是老了些,但骨头却硬,跟江破虏一样,也难怪江破虏对它钟爱有加,应当是惺惺相惜了。
眼见老灰马直直地撞过来,赵无回脸上的神情变化连连,好一阵犹豫后,终于侧身到一边。
他能感觉到,江破虏已经牢牢锁定住了自己的气机,只要自己敢动手,便立马会受到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纵横沙场数十年,赵无回的心里便没有退缩二字。但今日之所以选择退让,一个原因是因为江破虏给了他足够大的压力,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今日前来,并没有得到南寒王萧风烈的授意,是自己的决定。
若是能不动刀兵地将萧北梦带去寒白山,自然是好事。但若是真大打出手,甚至还动用三万黑甲军,这恐怕会引起萧风烈的震怒。
更严重的后果,会导致学宫和南寒交恶,让南寒陷于很不利的境地,这种后果,即便是赵无回,也无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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