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说什么也不让采薇进去,也不去通报,采薇没办法,最后只得无奈回去。
红霞回到屋中,离桑正靠在榻上看书。
外头是鸟儿时不时传来的吱吱叫声,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离桑偶尔翻阅纸张的声音,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恰好落在离桑翻动的书页上。
红霞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生怕扰了这屋内的宁静。
“走了?”
离桑头也不抬的开口。
红霞愣了一下,快步来到她跟前,恭敬回话:“是,夫人,走了。”
离桑又翻了一页纸,依旧不曾抬头。
“嗯,以后再来就如今日这般。”
红霞:“是,奴婢明白。”
江若水得知离桑病重谢客,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怎么能这个时候病重呢,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江若水面色难看,低声呢喃。
“夫人,怎么办啊,那么多银子,难道还要您来还不成。”采薇担忧又心疼的说。
江若水苦涩一笑,咬了咬牙。
“不,我一时也无法拿出那么多银子了,既然她拖着,那咱们也拖着好了。”
“可若是三小姐又来找您怎么办?”采薇又问。
江若水抿唇,捏紧了拳头。
她能怎么办?
现在的她确实拿不出那几百两银子了。
以前都是拆东墙补西墙,每次一到月底,她便头疼不已,这次离桑提出这个主意,她以为离桑有应对之策,就没在管过这个事。
谁知离桑竟在这个时候称病!
江若水有一种全世界都针对她,抛弃她的感觉。
“咳咳咳……”
内屋传来男人的咳嗽声,江若水回神,赶紧快步进去。
“夫君,你怎么样?”
“咳咳咳。”
回复她的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江若水上前给他抚胸顺气。
男人便是这府中的二爷,江若水的丈夫,陆贤。
陆贤常年身体抱恙,养在院中,一年半载也不见出去一次,因此他脸色格外苍白,不只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还有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
就这么一通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后,他竟是吐出一口鲜血。
“夫君!”
江若水吓了一跳,惊慌不已。
陆贤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我没事,别担心。”
江若水眼眶都红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她转头冲采薇吩咐:“快去请大夫。”
“是。”采薇也是惊慌不已,得到吩咐,便马不停蹄的跑出去了。
江若水继续一边给陆贤擦拭嘴角一边给他顺气。
陆贤握着她的手,满眼愧疚:“方才你们在外面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委屈你了。”
不止是刚才的对话他听见了,之前陆静怡来骂江若水的那些话他也听见了。
不然也不会气得吐血。
可他气又能如何,他这般不中用的身子,帮不了江若水一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江若水苦笑摇头:“没有,只要夫君好,我便不委屈。”
她与陆贤虽有家族联姻的成分在,却更多是两情相悦,自选良姻。
在一次宴会上,她被家中嫡姐欺负,是陆贤路过帮了她。
那时陆贤的病还没有这么严重,偶尔还能出去走走,参加参加宴会。
也正因那次的帮助,她便对这个温润男子有了青睐。
后来侯府给陆贤说亲,说到了她,她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那时她还不知道侯府的状况,不过哪怕知道,她想她也是会嫁的。
嫁过来后陆贤对她也很好,好到哪怕将嫁妆全部拿出来填补侯府,她也甘愿。
只是时常想起还是会委屈,会不甘,尤其现在陆贤这样安慰她,她便更委屈了,却也不能表现出来。
等红霞请了府医来一通把脉,却也只得出跟以前同样的结论。
“二爷这是积郁旧疾,切不可在动气了,否则会一天天恶化的。”
此话一出,江若水哪里还有之前的委屈,有的只是满心的愧疚自责。
要不是刚刚她们在外面说话被陆贤听见了,陆贤又如何会动气。
府医又给重新开了个方子便离去了。
另一边,离桑没多久便得知了碧水院的事。
她眸子深邃,面带沉思,想到之前扇儿说的,府中二爷常年在屋中养病,甚少出门。
看来这病还挺严重的。
不过这暂且不关她的事,现在她也是一个不能出门的“病人”。
陆静怡那边等不到夜明琉璃盏赎回来的消息,定还会闹。
哪怕陆静怡不闹,等钱庄来催债,府里也得折腾一番。
她只等看戏便是。
果然,没出三日,碧水院那边就又闹了起来。
这次还惊动了陆延骁。
原因如离桑所想那般。
当初侯府的人去钱庄贷银,说的是半月还清,如今已过了八九日,却没有一点动静,钱庄的人来催债了。
而陆静怡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把人带到了碧水院。
江若水哪里有银钱还,陆静怡便指着她骂,后面陆贤听不下去了,出来说话,陆静怡竟连陆贤也一起骂。
骂她们庶出的,一个比一个上不了台面,侯府有她们就是耻辱等等。
生生把陆贤气得吐出一口老血,直直晕了过去。
最后惊动了陆延骁,陆延骁过去问清缘由,得知贷款一事是离桑的主意后,怒火中烧,当即让人把离桑叫了过去。
离桑到时,看见的便是满脸怒容的陆延骁,幸灾乐祸的陆静怡,以及昏迷不醒的陆贤。
府医正在给陆贤诊治,江若水蹲在他旁边掩面低泣。
看见离桑过来,江若水满腔憋屈仿佛找到了发泄口般,瞪着离桑质问:“嫂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离桑这几日一直称病,对贷款一事只字不提,跟没有这回事似得。
想到当初是她提出的主意,如今却要自己的来承担后果,江若水如何不心生怨怼。
离桑只轻扫她一眼,视线便落在了昏迷不醒的陆贤身上。
看清陆贤的脸色,离桑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见她不说话,江若水只当她是无话可说,更加恼怒。
“离氏,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装傻不成?”
她又急又气,嫂子也不叫了。
离桑若是不认这事,那最后责任只会全落在她身上。
不说如今的她能不能拿出那几百两银子,光是陆延骁和陆老夫人的怪责,她都担当不起。
堂堂侯府竟去贷款给下人发月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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