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铮回到侯府时,才刚天黑不久。

    他信守承诺,提前回来了,但纪芜并不在府上。

    常青向他回禀,“于婆婆来找二姑娘,约她一起出门吃酒。出门时,二姑娘的脸上有了笑模样,常柏跟着她们。”

    谢铮点了点头。

    看样子,请来于婆婆陪伴自家小庶女,是正确的选择。

    为了提早回来,他在宫宴上吃了不少酒。

    这会儿有些头晕,于是靠坐在院中属于纪芜的那张躺椅上,闭目养神。

    常青再度回禀,“临近傍晚之时,永安伯府来过人,不曾进府,只是暗地里打探了夫人是否回到府上。”

    闻言,谢铮睁开双眼,眉心微蹙地问道,“只问了夫人?那夫人现在回来了吗?”

    “回主子,只问了夫人,”常青恭敬回应,“夫人还未回来,是否要属下派人去寻?”

    “让人去永安伯府看看,倘若夫人仍不在,也不必声张,设法打探一下伯府内如今的情况,找一找是否有形迹可疑之人。”

    思虑片刻后,谢铮吩咐道。

    常青领命退下,还没等他吩咐手下的暗卫,就从侯府外传来消息,说夫人回到了府上。

    他立即返回自家主子面前,见主子从躺椅上起身,向主院而去。

    主院之内,纪明昭才刚坐下,就听见门口传来行礼的声音。

    门帘掀起,谢铮从屋外进来,令她有些诧异,“侯爷?您……怎么过来了?阿芜她还好吗?”

    “她跟于婆婆去街上吃酒了,我才从宫中回来,听闻夫人也回到府上,就过来看看。”

    谢铮淡淡开口,目光不动声色地在纪明昭身上打量,他似乎闻到了那股奇特的香味,便下意识向她走近几步。

    纪明昭坐在软榻上,退无可退。

    她不知谢铮靠近是为了什么,但她心中实在不喜,于是伸手轻掩口鼻,身体微微向后仰去。

    “侯爷,您喝了多少酒?好大的酒味!”

    听纪明昭如此说,谢铮停下脚步。

    方才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在他靠近之后,变得更加明显,已然足够让他确认。

    “抱歉,”谢铮向后退去,在外间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夫人今日……都去了何处?”

    “侯爷,您到底吃了多少酒?”纪明昭微微一笑,“今日中秋佳节,我自然是在伯府之中。”

    “可傍晚之时,伯府曾暗地里派人来府上寻你,那段时间你又去了哪里?”谢铮向她看去。

    有那么一瞬间,纪明昭的脸上闪过了诧异。

    此刻,她身上穿着的,正是早上离开侯府时的衣裳,她后来离开伯府,特意换了一套。

    伯府的家宴一直设在傍晚,因此她赶在傍晚时回到伯府,将衣裳换了回来,随后去了主院。

    不曾有人对她提起过,伯府悄悄派人来侯府打探的事。

    如今,她听到谢铮询问……

    纪明昭在心中快速转着弯,接着敛去笑容,轻叹一声,“阿芜提前回来,想必侯爷已经知道了她姨娘的事。”

    “出事的时候,我被母亲留在主院,后来……阿芜叮嘱我……我听了她的,想着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又是中秋又要赶上明晟秋试,怕是不易张扬。”

    “那毕竟是阿芜的姨娘,因此我擅作主张,换了身衣裳从家中离开,准备了一些办丧事能够用到的东西。”

    “没想到后来母亲找我,见我不在家里,心中挂念,这才派人来侯府悄悄问问。”

    说这些话时,纪明昭神情坦然,她心里也确实不担心他会派人去查。

    毕竟,她嫁到侯府的这几年,用心操持中馈,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再加上过去的事情,谢铮对她很是敬重,也十分信任。

    正想着,就听到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原来如此,不知夫人去了哪家铺子?”

    “侯爷?”纪明昭诧异地看向他,“您不信我?”

    “并非是我不相信夫人,只不过……夫人的身上似乎有些异常,但你自己注意不到,那是一股比较特殊的香味,有毒。”

    谢铮淡然解释道,却见纪明昭面色微变。

    “侯爷,您方才……说什么?有毒?”一边说着,她抬起胳膊轻嗅,不曾在身上闻见什么香味。

    可她知道,以侯爷的性子,既是说了,就一定是真的,他没必要骗她。

    有毒……吗?

    一时间,内心之中犹如刀绞一般,疼得她脸色立时煞白。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喉间涌上腥甜。

    “夫人,你没事吧?”谢铮从椅子上起身,向纪明昭走去。

    “侯爷别过来!”她捂住心口,眼圈红了起来,“您不是说有毒吗?万一沾到您身上……”

    “夫人放心,这香味中确实有毒,但却是慢性的毒,需要经年累月的接触,才会造成伤害。”

    想到身上有酒味,他停在距离软榻不远的位置,又解释了一句。

    这话不说还好,话音才落,就见纪明昭一口血吐了出来,向着地上滑落。

    “来人!”谢铮立刻吩咐一声,上前接住了她。

    房妈妈等人急急地从屋外进来,见状,连忙吩咐人去请大夫,同时上前将人安置在床上。

    今日中秋,想从街上找大夫并不容易。

    因此,谢铮命人拿了他的牌子,进宫请了一位太医来。

    经由太医诊断,纪明昭并非旧疾复发,而是急怒攻心才导致了昏迷。

    “急怒攻心?”谢铮淡淡重复着。

    房妈妈站在床边,偷眼打量着他的反应,心中急得不行。

    她不知道屋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可这急怒攻心……看样子跟侯爷无关。

    难道……大姑娘她不在伯府的那段时间,是去找了……可她回伯府时,分明心情愉悦,怎么忽然就急怒攻心了?

    正想着,就听到谢铮询问太医,“不知除了急怒攻心之外,是否还有其他问题,比如……中毒的迹象?”

    毕竟,在此之前,小庶女也曾在夫人这里闻到过特别的香味。

    “中毒?”太医有些惊讶,再一次为纪明昭诊脉,一旁的房妈妈垂着头,脸上满是震惊。

    她大概猜到了自家主子急怒攻心的缘由,只不过……谢琅他竟然对夫人下毒吗?!

    侯府内发生的事,纪芜尚不知晓,她跟于婆婆在外吃酒,十分高兴。

    眼见着时候不早了,她将于婆婆送上回住处的马车,自己也打算回侯府去。

    但她的马车用来送于婆婆了,所以她需要再找一辆。

    正摇摇晃晃地走着,忽然听见温润的声音传来,“二姑娘?你怎么喝得这么醉?需要我送你回侯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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