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之内,定远侯府。
纪明昭倚靠在临窗的软榻上,看着窗外的秋景,在她脸上,瞧不见一丝表情。
房妈妈从屋外进来,到她跟前,见她如此模样,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取来一旁的薄毯,盖在主子身上,“夫人,天气转凉,请您注意身子。”
“注不注意的,又能怎样呢?我注定要被困在这里,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纪明昭并不在意,仍看向窗外。
“夫人,您答应过老奴的,见过……就会好好生活。”
房妈妈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向着四周打量,她知晓如今侯府内多了暗卫,但她并不知晓那些人都在何处。
生怕自己说的话,被那些暗卫听了去,回头禀报了侯爷。
在房妈妈心中,不由得对谢铮多了几分恼意,她没想到侯爷竟会派人盯着自家主子!
也因此,她对纪芜更加愤恨,认为正是她的出现,才会让主子陷入如此境地。
“可我做不到啊,就算这次我拦住了他,还会有下一次,况且……”后面的话,纪明昭没说,她的眼中闪过讽意。
只不过,她背对着房妈妈,所以无人看到。
关于侯府内多了暗卫的事,是她告诉房妈妈的。
毕竟,如今连主院周围都有了暗卫,房妈妈容易有些小心思,若不告诉她一声,很容易出事。
至于跟她说过之后,她心里是如何想的,纪明昭并不在意。
“夫人,您这次……可问过了?到底怎么说的?”房妈妈所指的,乃是慢性毒药的事。
之前谢铮与纪明昭说,她身上带了一股特殊的香味,说那香味是有毒的,属于慢性毒药。
这件事情将纪明昭刺激得不轻,怀疑是谢琅对她下毒。
她坚持要找机会再见谢琅,房妈妈无奈之下,好不容易才安排了一次,让两人见了面。
当时,也正逢邕国公府想跟定南伯府议亲之时。
在他们俩见面之后,这件婚事被谢琅给推了,为此,李大夫人在家里跟谢琅发了好大的火。
“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说这款香是我当年挑给他的,所以他一直用着,若真是有毒,为何他没有事?”
“那您……相信他?”其实房妈妈都不必问,也知道答案。
就算自家主子心里并不相信,也会因为那个人昏了头,相信他说的话。
“相不相信的又能如何呢?若真是他对我用药,我如今也找不到什么证据……”纪明昭轻笑一声。
从前,他们总有机会见面,哪怕有时候会闹不愉快。
可现在……
侯府内外层层防卫,也不知道是在盯着谁,她几乎寸步难行。
“对了,母亲可还好?”永安伯府的事情并未传扬出去,但纪明昭身为伯府嫡女,纵然嫁人了,伯府内也还是有人能给她报信。
说起此事,房妈妈不由得叹了一声。
“回夫人,太太那边不是太好,听说一直发着烧,可是吓坏了呢,连……连王氏那边都惊动了,想必是要来人了。”
“侯爷他未免太过分了些!再怎么说,太太都是您的母亲,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怎能……怎能那样做?”
既是有人报信,房妈妈跟纪明昭自是能够知晓事情全貌。
“想必……是阿芜那边的情况不大好,侯爷他那般喜爱阿芜,甚至在母亲面前挑明,要娶阿芜为妻,也难怪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纪明昭温声开口,眼中一片冰冷。
她不算没想过要做些打算,甚至那日跟谢琅见面时,还曾与他说过。
可谢琅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就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地待着,等着。
她不想听他的,又不敢真的妄动,以免破坏了他的计划。
思及此,纪明昭闭了闭眼,心头一阵苦涩。
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究竟还要再过多久?
永安伯府,主院。
王氏病恹恹地靠在床上,脸色极其难看。
自从那日,她见到了被送回来的婆子尸身,这几日便一直在做噩梦。
一会儿梦见那婆子来找她索命,一会儿梦见那可恶的小庶女满身鲜血,她时常在惊叫中醒来。
正因如此,才会始终无法退热,一直发烧。
这样的事情,实在不能传扬出去,因此当李妈妈提出要请人来做几场法事时,都被她给拒绝了。
甚至,她连拿牌子去请太医这样的事,都不让李妈妈做。
李妈妈是她的陪嫁,看着她一日日憔悴,心疼不已。
偏偏这个时候,永安伯还在城外的观里求仙问药,根本不能回来给拿主意。
她又不敢去惊动在侯府的大姑娘,毕竟这件事情就是定远侯造成的,更没办法跟府上的大公子说。
思来想去,只好派人去王氏送了信,请舅老爷帮忙劝劝。
这会儿,琅琊王氏的马车停在伯府外,舅夫人陈氏从车上下来,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伯府主院。
瞧见小姑子的那一刻,陈氏不由得怔住。
“我的好妹妹,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能憔悴成这样啊?”她快步上前来到床边,眼圈登时就红了。
身为琅琊王氏的嫡幼女,王氏自小受尽宠爱。
陈氏进门后,与这个被宠着的小姑子相处很好,她出嫁时,陈氏还特意多给了添妆。
这些年,姑嫂间每逢年节都会相互送礼,只是有些年头未见。
如今见她这般模样,陈氏心疼之后,不由得恼怒,“你们家伯爷呢?”
李妈妈低着头,“回舅夫人,伯爷他……在京外的道观里,近期都回不来。”
“那……那府上的姑娘们怎么不来侍疾?明昭呢?妹妹到底是怎么病成这个样子的?”李妈妈在去信中不敢详说,只说王氏病得不轻。
她的兄长有公干,实在来不得,所以陈氏亲自走了一趟,她还带来不少的好药材,额外请了大夫。
“算了,一会儿再说,让我带来的大夫进来,给妹妹好好瞧瞧!”
得了吩咐,李妈妈连忙亲自去做,不多时将大夫请来,为王氏诊脉。
王氏如今这般,主要是惊吓导致,大夫是跟随陈氏来的,没有京医那些个弯弯绕,自是实话实说。
“惊吓过度?什么事情能让琅琊王氏的嫡幼女,永安伯府的当家夫人惊吓过度?李妈妈,你给我从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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