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珩的神色瞬间有些古怪:“叶先生?”

    兵部尚书抚摸着自己手中的厚礼:“听王爷说,那位先生师从奇门,学了一门叫什么地理的学科,对山川河流、行军打仗、挖河修路、甚至地龙翻身和什么地该种什么粮食,都有独特的见解。区区行军图,只是冰山一角。我和兵部的几位同僚在家凑了好几天的钱,又求到闻太傅府上说明情况,终于求得这一本《闻氏山河志》原版。我对别的不感兴趣,对那副行军图和什么军事地理学挺感兴趣的。要是能见到他的话,定得好好讨教一番。”

    魏珩的神色更加古怪,甚至有些一言难尽:“闻太傅竟然舍得给?”

    闻家是游商出身,有开国之功。

    从太祖皇帝开始,闻氏族人经常代大盛出使列国。

    《闻氏山河志》是闻太公晚年所撰,包括他早年游商,中年跟随太祖南征北战,晚年出使的经历,主要以山川地理为主。

    后来,闻氏子孙每到一个地方就添减一二,经过多年完善,终成《闻氏山河志》。

    这种奇书,自然要献给朝廷,不过都是抄录版。

    真正的原版闻家一直好好收藏,谁要都不给。

    兵部尚书:“我把行军图给闻太傅看了。”

    魏珩很好奇:“然后呢?”

    兵部尚书:“闻太傅说宝剑赠英雄。”

    “……就凭那幅行军图?”

    “那当然不是。”

    “???”

    “是就凭他能画出那幅行军图。”

    “……”

    魏珩并非蠢人,一下子哑口无言。

    是啊,那只是区区一幅图而已。对战局肯定是有很大帮助的,但要说仅凭那幅图就能对战事造成多颠覆性的影响也不至于。

    可是,能画出那幅图,就意味着画图之人除了精研地形地貌之外,对天象,土壤,气候、水流都有很深的了解。

    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为过。

    而且通过这幅图,说明她肯定掌握着更先进的测量方法、更精准的绘图手法、更复杂的数术计算和更高明的布局。

    那当然是一幅很好的行军舆图,但又不仅仅是一份舆图。

    是绘图之人广博的见识和前所未见的高深知识。

    从摄政王到闻太傅,最看中的明显是这一点。

    一张图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绘图的那个人。

    “你继续装情圣吧,我还要求见叶先生。”该嘲笑的都嘲笑完了,兵部尚书也不想跟他浪费时间,递上拜帖表明来意。

    片刻后有小厮出来传话,说叶先生有请。

    兵部尚书穿的是常服。

    在进门之前,他下意识低头整理衣衫,还掸了掸袖子上的灰,最后又扶正发冠,生怕有什么失礼之处。

    魏珩看着他周正的动作,肃穆的神情,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呢?

    难道要说所谓的叶先生,其实就是他魏珩的妻子,是那个离经叛道被满京都嘲笑,还生不出孩子的叶青菀?

    就算是,那又如何?

    就凭她能画出那幅图,就凭她见识广博,有什么不可以吗?

    直到这一刻,魏珩才真正意识到,他眼里的叶青菀和别人眼里的叶青菀,是真的不一样。

    在他眼里,叶青菀只是个女人,只是他的妻子,是一个善良温暖率真,需要被他保护的小太阳。

    可是在别人眼里,叶青菀是当世大才。位高权重的兵部尚书登门拜访都要整理衣冠,做足礼贤下士的姿态。

    或许萧昀说的没错,他是真的不太了解她,不尊重她,从来没问过她究竟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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