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掌柜和大厨都深知宋瑛被南安侯府的这帮子孙儿媳孙媳弄得焦头烂额,每天处理不完的事儿。
这才堪堪替他们兜着南安侯府,正因如此,宋瑛对自己名下的这些铺子都不是太上心,又凭着对这些旧人的信任,基本只是年中年尾的时候见见掌柜,翻翻账本。
所以三年前都想有自己酒楼的两人一拍即合,在宋瑛的这家酒楼旁边盖了这个饭馆。
每年秦义都交一笔钱给掌柜,这掌柜就收到自己腰包里,这笔钱对于秦义来说,要比租一个这样地段面积的地方要划算许多,对于酒楼的掌柜来说,那就是平白得的一大笔钱。
而且秦义还许诺他,未来真要能拿下宋瑛的酒楼,让他拿分成利,等于也是老板。
正因如此,其实三年前开始,这家酒楼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但或许不少食客的回忆美好,或是念旧,还常来,这酒楼就还撑着。
但也经不住进出艰难成这样的折腾,吃个饭还不够受累的,终于也渐渐的不来了。
这掌柜发现这账已经难看到没办法掩盖的地步,但凡还像前两年那样能看得过去,宋瑛大概也不会问。
如今差成了这样,这掌柜便去请了一个新大厨来,造成酒楼内斗影响生意的假象,可如果没有那么大一笔赔付金,这事又无法自圆其说。
可他或许忘了,这么大一笔赔付金本身就是无法自圆其说的。
谎话就是一床短了的被子,盖了头就盖不住脚,总会露出端倪。
他只能在心里期盼,只要宋瑛还像过去那样只问问情况看看账,就没事。
或许还会同意将这个酒楼低价的转租出来,毕竟租金是白得的,相较于还要出许多的食材费,工钱,比起渐渐看着就要亏损的酒楼还是划算的。
却不料宋瑛处理完家务事腾出手来开始一家家铺子查账,并且一家家实地的开始看。
这掌柜就知道这事儿大概是瞒不住了,可事到如今,心急如焚的他也没办法在几天内把这么一家已经干了三年的饭馆给拆了,并且“毁尸灭迹”。
而且秦义也不干。
宋瑛听到这里,自己都不太相信:“所以这家饭馆是从三年前你请辞的时候就已经打算着要开张了?”
想想上辈子,六年多以后自己的六十大寿,这位秦义还被请回来给田安然当大厨,她不由得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知道、认识田安然的?”
秦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愣了一下,然后道:“也有好多年了,至少也有十年了吧。”
宋瑛心里笑自己真是够蠢的,连家里的大厨都知道田安然十年了。
秦义见宋瑛这样自嘲的笑了,也颇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其实也就是他们想让谁知道就不瞒着谁,大厨房别的人都不知道。”
又道:“我开这个饭馆也有田安然的劝说。
以前,她说喜欢吃我做的菜,她也不能来南安侯府想吃就吃,侯爷听了还挺难受,就给她打包带出去。
曾经有一次侯爷让我请假,其实是把我带到外宅给田安然做饭去了。
那田安然就对我这么说了,鼓动我出去开个饭馆,她想吃随时都可以来,还说我开饭馆若是差钱,她和侯爷可以补给我。”
宋瑛道:“所以你这个饭馆是在田安然的扶助下,白占了我的地开起来的?”
这秦义忙道:“我没有用她的钱。她也就是说说,我真辞了工开饭馆,她可没给我一个铜板。”
然后秦义又有些缩头缩脑的问道:“这事如今您看……?”
宋瑛反问这掌柜和秦义道:“依着你俩人是什么意思呢?”
秦义道:“这饭馆开了三年了,我们父子三人加上媳妇儿媳妇一家子撑着不容易。”
宋瑛心道:我这酒楼都被你堵得要关张了,究竟谁不容易?
秦义接着道:“您看是不是高抬贵手让我们继续开着,我们给您交着租子。”
宋瑛内心:那我的酒楼要为你搬家?
秦义看一眼宋瑛,瞧不出她脸上的喜怒:“只是您也看见了,我们这饭馆可不像您这大酒楼,虽然人进人出的,可还是实惠的价。
您若收地租,能不能算便宜点?您看我们这里热闹,也是给您那边带来客源了不是?”
宋瑛心里冷笑,明明是他这饭馆把宋瑛酒楼的客源堵得都不愿意来了,而且两家店的客源本来也不一样。她看了一眼掌柜:“依着你的意思呢?”
这掌柜忙道:“全由东家说了算。”
宋瑛道:“你把这块地自己就做主租出去三年了,如今到说全由我说了算。”
宋瑛对秦义道:“这块地三年来的租金,你按市价补给我,然后从今天起你的这个饭馆赶紧停业拆了搬走。”
又对掌柜道:“你中饱私囊的钱尽快给我退到公中帐上,余下的事我再想想怎么办。”
宋瑛说完也不再看他二人抬脚走了。
这秦义对着掌柜道:“这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凭什么她说要搬我就要搬?”
这掌柜道:“你是不是这三年在这里待得有点蒙圈了,这块地是人家的。”
凭着对宋瑛的了解,这掌柜劝道:“咱们就当是猪油蒙了心,利字当头熏糊了眼,赶紧把吞进去的钱吐出来补齐了按东家说的办。
末了再好好的去跟东家道个歉认个错,没准东家能放我们一马。”
这秦义道:“一个妇道人家能怎么样,南安侯府现在已经垮塌成这样了,就算她现在有个护国夫人的封号,那也就是个虚头巴脑的东西,我怕她作甚?
我就不搬,打官司就打官司,拖拖拉拉的几年下来,我的饭馆还在这里开上几年,气也气死她。”
这掌柜道:“民不与官斗,他家再垮塌,那比起咱们也是大腿,咱们这细胳膊能与大腿斗吗?你可别开玩笑了,赶紧的搬吧。”
秦义道:“你只收钱,我可是全家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把这饭馆开起来的。
哪里是说搬就能搬的,又搬哪去,上哪找这么好的地方去。
而且我也不是说气话说笑的,那南安侯府自己都欠着官司债,他家欠着别人的嫁妆,官司都判下来了,他们还不是赖着不还?
我赖一赖又怎么了?难道还能把我一家三代杀了不成?
民不与官斗,可还有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呢。
她若是不让我继续开着,前三年的租她也别想收。
我如今就是个不要命的赖子,最后别人都怕了,她也还是得便宜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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