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淼回到那个他经过数次审讯刑罚的房间,见到上首坐着的苏文德微微有些意外。

    据他所知,苏文德也被牵连进来,一直以来主审是副手郁修明。

    而郁修明此刻却安然坐在副坐之上,另有两个文书坐在墙角的阴影中,默默记录口供。

    带谁来参与这场别开的审讯,苏文德斟酌几番,还是选择郁修明。

    一来他的提议者,二来遭囚期间没有落井下石,反而礼遇有加。

    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郁修明能装,不至于在黄思淼面前露出马脚。

    黄思淼被守卫锁在墙边的木架上,双手长举被镣铐扣在刑架上,双脚唯有踮起才能点地,注定不会是一个舒服的姿势。

    苏文德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黄主事,许久不见,你的境况看起来不大好呀!”

    黄思淼艰难地抬头,看着苏文德的得意之色,讥讽道:“苏少卿的境况看来也不大好呀!”

    否则何必虚张声势呢!

    苏文德的身体不禁微微前倾,面露一丝凝重之色。

    心中却是暗喜,第一环扣上了。

    审讯的要义就在于一个演字,以为是我审你,其实是我演你。

    刑讯逼供,那都是没能耐的人玩的。

    苏文德冷笑一声,“那我们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一抬手,左右两个负责记录的文书同时停笔。

    苏文德:“黄主事,现在留你一条命,全因王爷寻凶心切。”

    “但你咬出杨胤,实在让我难做。有恩?没落士族出身,杨胤主持礼部时,你做脚下泥,他都觉得脏污。”

    杀人诛心,苏文德的侮辱实在太过。

    黄思淼猛地抬起头,嘴巴张开未曾出言时,忽然听见一阵惊雷声,动作忽的一窒。

    苏文德似无所觉,讥讽道:“看来你也清楚这件事啊!”

    “杨胤如今只剩一个脑袋,还能怎么罚呢!”

    身体微微前倾,蛊惑道:“我需要交差,你呢另想一人,往后让王爷和他们撕扯。”

    “难道这不是你这等不得志被轻辱之人,最愿意看到的吗?”

    “如此一来,你我都省事。”

    黄思淼察觉到苏文德的不在意,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能求生谁愿意求死。

    反口问道:“你便是如此经营大理寺?”

    苏文德微微翘起唇角,“修明便是太迂了,非要追求真相,真相有那么重要么?”

    “贵人们要什么,我们给他什么不就是了。”

    “你的口供,并不重要。”

    雷声适时响起,苏文德转头望向郁修明,问道:“本官说的是也不是?”

    郁修明是个合格的捧哏,“大人教训得是。”

    黄思淼在铁链中挣扎的动作一顿,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其他人听不见这雷声。

    因为常人听见雷声时,会不由自主停住动作言语。

    三司之人明明在做欺天之事,他们不惧天威吗?

    所以这雷是冲着自己来的?听着越来越近了。

    黄思淼顿时面色苍白冷汗连连。

    苏文德拱火,“你若愿意配合,本官可以保证你的家人生前死后不遭侮辱,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

    讽刺道:“黄氏九族赴死,幕后之人依旧富贵双全,真是不值啊。”

    太岁头上动土,“以小王爷的做派,别说让黄氏翻身,恐怕连漏网之鱼都不会有。”

    众所周知,吴越心眼小,最擅长迁怒。

    郁修明插话道:“你只有一个儿子,可离京那日,他却没有出现,据说偶感风寒了。”

    这是从其他礼部官吏口中的得来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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