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成明将撬竿递给亲兵,在四周不住转悠,查看米花飞射而出的范围。

    不一会儿,苏文德带着人过来。

    一群人连忙不动声色地调整队形,将身后墙壁的裂口遮挡得严严实实。

    现在行宫上下官吏都被一把撸了,理论上只要不去调戏宫女,不会有其他风险。

    但是——稳重!

    苏文德上前行礼道:“王爷,黄思淼已经招认。”

    唐高卓前行数步,将记录的口供交到陈彦方手上。

    吴越接过来一看,刘高思是被格外“关注”的宗正寺官员,那日不在大殿的嫌疑人之一。

    此人母亲是没有封号的宗女,但最为人所知的另一个标签则是,他的堂妹刚为齐王吴愔生下幼子。

    审出这个人来,苏文德就知道事情大了。

    假如背后的指使者是吴愔,一个预备太子对掌兵亲王动手,几乎吹响了夺嫡的号角。

    普通人家儿子和远房堂弟起矛盾,当爹的护谁不言而喻。

    但在皇家就未必了,尤其涉及最敏感的军权问题。

    苏文德现在只恨自己为何恢复清白之身这么快,审问手段如此高超……又掉坑里了。

    吴越反倒觉得这是一个直钩上挂的饵,吴愔骄纵,但眼界没这么窄,手段没这么下作。

    至于陆玉泉,吴越至今没在礼部任何一份供词上看到此人的名字。

    吴越轻轻抬眸,“陆玉泉是何人?”

    自然不是问官职,供词上明明白白写着。

    三司官员纷纷沉默,他们对此人也很陌生。

    唐高卓不带半分偏向道:“此人是陆德业的族兄弟,但关系已远,从前来往不多。”

    唐高卓被陆德业卖了,自然要把他的身家关系查清楚。

    吴越报复陆德业,但只株连他所在的一支,族兄弟没有牵连。

    但有没有可能对吴越怀恨在心呢?

    毕竟河南陆氏的名声染上铜臭味,族兄两人来往不多,但不意味陆德业风光时他没沾光。

    吴越吩咐道:“提审刘高思,不引起注意的前提下。”

    苏文德一口答应,“下官领命!”

    三司近来频繁找礼部和宗正寺官员来行宫询话,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让刘高思再来做一次回锅肉,不会有任何人起疑。

    吴越再吩咐陈彦方,“请王叔、梁国公,以及陈尚书来行宫叙话。”

    水落石出就看这一回了。

    被点到几人陆续前来,吴越率先起身问候吴岫,“天寒地冻,劳动王叔,实在不该。”

    吴岫直言,“七郎,可是有进展?”

    扫视屋内,三人评议小组首次聚齐,唯独多了一个格格不入的陈景同。

    照理说,宗正寺和礼部筹办完吴越的册封大典,就该吃着羊肉唱着歌回转长安。

    但他们现在莫名卷进谋刺王驾的大案,从上到下都有嫌疑。

    谁敢放嫌疑人在官道上乱跑?

    要么并州派人押送回去,要么三司与他们同行。

    吴越和白隽都不肯出头做恶人,三司自顾不暇,除了朝廷公派的案件,还在本地接了好几桩大案,更是抽身不得。

    若三司不中用些,诸多官员还得留并州过年。

    由此也耽搁林婉婉的行程,商队再好,也没有朝廷的队伍安全。

    现在站在岸上的兵部和三司,手头公务一大堆,压根不可能立时返回长安。

    苏文德也想拖一拖,拖到和兵部一块启程。

    他的官职比不过其他两个部门主官,冯睿晋实职低但爵高,多少能制衡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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