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德继续问道:“为何你不去静室收拾祭器,而是返回大殿参加典礼?”
刘高思说出深思熟虑后的答案,“走到半路想了一下,祭器不着急收,还是参加大典为要。”
苏文德质问道:“你走到何处回转?”
刘高思呐呐道:“走到,走到……”直觉这是一个可能会让他跌入万丈深渊的问题。
模糊应对,“不记得了,行宫没来过两次,想到了就往回走了。”
大吴没有精确计时的工具,但可以从人的行为、脚程推测时间。
刘高思离开偏殿,然后才是行宫官员补上纰漏,料理好一切后寻霍元州回报。
哪怕加上暗示的时间,刘高思也一定走在苏文德霍元州等人前头。
但无论从大殿出发的苏文德、霍元州,还是从静室出发前来阻拦的范成明,都没见过他。
行宫地位非凡,为免去瓜田李下之嫌,没人会脱离大路行动,尤其是独身行动的官员。
刘高思不见踪影,必然是躲起来。
许是见到吴越无事发生一般出来,静室周围有范成达率领精锐将官把守,意识到出了变故,无从下手,只能从小道赶回来参加典礼。
事后审问的时候,利用大部分人的盲区,造成他只是在大殿周围活动的假象。
大殿范围大,一时没看见个把人也正常的。
苏文德缓缓起身,眼神中暗含即将收尾的喜悦,“刘主簿既然不记得路,不如我们重走一遍,看看有没有熟悉的景色,回忆一二。”
苏文德眼下庆幸自己真走了半截路,没人会比他更能判断路程的真假。
刘高思忽的气势汹汹地起身,质疑道:“苏少卿想尽快结案,以一小人的攀诬之言,怎么,要我做替罪羊?”
“我亦是士族出身,怎可受此折辱!”
话音刚落,人奔着墙边的柱子而去。
“砰”的一声,身体经过撞击后,重重地跌在地上。
实话实说,当时屋里所有人都有一刹那失神。
谁都没想到,刘高思说死就死了。
声音虽响,却死得轻巧。
听完来龙去脉,吴越淡淡问道:“苏少卿,你怎么看?”
苏文德望着刘高思渐渐冰冷泛青的尸体,冷静地评价,“刚烈太过!”
刚烈(演得)太过!
苏文德等人一没有给他定罪,二没有上刑,连他的家族先辈都没“问候”,只是要他去指认现场。
这算哪门子“折辱”!
刘高思以性命斩断所有线索,但这般牵强的寻死的理由,露出来的破绽,反倒证明黄思淼的指认没错。
吴岫连学苏文德当初甩锅礼部推卸责任,借故指责三司逼死朝廷官员、皇室远亲的由头都找不到。
刘高思之死,就是天大的破绽。
求生不易求死难,没人会随随便便寻死,除非他要掩盖更大的秘密。
他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何人。
吴越眼神毫无怜悯之意,问道:“有其他收获吗?”
苏文德:“询问过其他宗正寺官员,刘主簿是在陈尚书宣读诏书时入殿的。”
借用他人行为卡时间,总不会错。
范成明一路扫过来,没有见到异常人物,才会在半路守株待兔。
而吴越出发后,一路声势浩大,想看不见都不行。
刘高思怎么会落在后面,中间的行踪解释不清楚,再结合黄思淼的指认,几乎锤死了他的嫌疑。
照理说,刘高思除了暗示之言,其他的事没来得及做,不像黄思淼脏了手,不至于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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