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嘲的声音忽然响起,更加尖锐、充满力量:
“看看我这悲惨的人生,宛如一首凄凉的悲歌,落幕时却异常凄美。”
“从一出生,就因为我的外表遭到世界的唾弃,一路上,遭到所有人的欺凌,现在,我只是荒野上被遗忘的孤魂,甚至地府都认定我有罪。”
“杀戮近百万生命,沿途的河流因我的血毒而变得无比致命,我造成了无数人的痛苦。”
“根据地府转世的法则,我这杀戮如此之多的灵魂,注定要下第九殿,承受最残酷的折磨!”
“呵呵呵……一生被欺压、被辱骂,我真的错了么?为什么就我一个受尽天下的刑罚!”
“我不过是在无意中发现了自己不可思议的力量,我只是想结束自己的痛苦!这些人的死,难道真的是我的罪过吗?”
“我真的够冤的吗?我应该死吗?我真的配接受这样的惩罚吗?你告诉我!”
黑气如幽冥之藤蔓,蜿蜒缠绕,漫出凛冽之气。
随着她话音刚落,一个女孩就如同步出深渊的妖魅,一步步走来,周身被如同活物一般蠢蠢欲动的黑气所环绕。空气因她的出现而变得扭曲,仿佛连世界的色彩都被她身上的黑暗所侵蚀,周遭的景致暗淡了几分。
她的嘴角,不自然地向四周裂开,恍若深渊怪物,裂口中似乎蕴藏着无尽的阴寒与哀嚎。额头之上,两只恶魔般的角悄然凸起,增添一抹邪异之感。眼窝空洞,缺失了瞳孔的深邃,取而代之的是黑烟缭绕,仿佛是两个通往异界的门户,不住地将黑气喷涌向外界。
她的肌肤更是令人不寒而栗,遍布若火焰灼烧般的裂痕,如同被地狱之火焚烧过的遗迹,从这些裂痕中,黑气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每一丝黑气都似被诅咒般发出死亡的亮光,给人以深不见底的恐怖。
她身上的黑气不断凝聚,形成了如同触须般的恐怖触手,它们在地面上延伸、爬行,仿佛要将所有的生命都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琴音步履之间,无声地逼近风展云,嘴中反复着一声声充满哀怨与困惑的质问:“你说啊!我冤吗?”
她声音在黑气中回荡,瘆人心脾:“要不是平等王大人给了我报仇的机会,我现在还在受苦受难!”
随着风展云的目光凝固,他手中的剑反射出淡淡的冷光,仿佛触碰了空气中的黑气,发出了一丝细碎的震鸣。
风展云声音低沉而坚定,他开口说道:“你很冤枉,但是你到底想向谁索取正义?你到底想向谁复仇?”
琴音听此问话,愤怒的浪潮在她的眼窝中汹涌。嘶哑而带有怨毒的声音从她分裂的嘴中爆发:“所有人都想欺负我,那么我要让所有人都尝到这种绝望!”
话音未落,就见得天空如同炼狱门户大开,无尽黑气如暴雨般向风展云倾泻而下,它们带着毁灭和仇恨的意志。地面上的黑色触手纵横交错,宛若夜魔的手臂,无情无义地将风展云缠绕、束缚,牢牢锁住他的身躯。
琴音的步伐缓慢而坚决,一步步逼近,旋绕在她周身的黑气更为浓稠,几乎化作实体。
她飞了起来,俯瞰着被束缚的风展云,如同审判者对待罪人,问出了那个承载着无尽恨意的问题:“你愿意帮我吗?与我一起,向这个世界复仇!”
风展云感受到了缠绕在肢体上的黑色触手愈发狰狞,但他的态度没有因此屈服。“你已经遭受了太多苦难,为何还要将这痛楚传递给其他无辜之人?”
他尝试着挣扎,却如同陷入泥沼,那些黑暗的缚链根本无法撕裂,或者说凭他人的能力无法撕裂。
对于风展云的忠告,琴音只是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并未被打动。“那你的意思是,我就应该这么认命?”
她的冷笑夹杂着黑气,在漆黑的荒野中回荡,仿佛直接来自心灵深处的冰冷和厌世。
“呵呵呵……你们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就应该反抗,就应该对欺负你们的人动手,将他们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就不行吗!”随着她的怒吼,整个虚空都开始颤抖。
“你们反抗中杀人就是正当防卫,我无意之中杀人就是罪恶满贯。你们就应该有仇报仇,我就应该以德报怨?”
“凭什么你们可以双标,我就连报仇都不行!”那些黑气把风展云拉得更紧了,让风展云感觉到了疼痛,只是这些疼痛和刚刚幻境之中经历的,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你杀了他们,也已经是报仇了。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总有人会帮你讨回公道!”风展云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当你需要正义的时候,他就已经迟到了,邪恶就先到了这个地方。”琴音说起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贯彻正义,只不过是你虚伪的口号,你们也正是知道这点,才制定了法律来禁锢人们的道德思想和行为准则,更或者说天性!”
“人类的法律很多时候都管不到人类自己的正义,那你们管不到的东西,凭什么不能让我自己来伸张自己的正义?”
“呵……凭什么你要用你的思想道德来否定我要报仇的天性!你用思想品德来解答我的生物题,你是不是傻!”
这一点上风展云还真说不过她,活了这么多年的女孩懂的就是多。
有些事情,按规矩来她就是该死,但是于情于理,她又是情非得已。
这实在是太难抉择。但风展云也不想讲道理,不论琴音多么冤屈,至少那些曾经害她的人也都已经死了。
仇恨也该放下了,没必要牵扯到这些无辜的人身上。不然她和曾经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曾经的不公平,那都是曾经的。如今的不公平,如今的冤屈,以后遇到的不公,风展云都要尽力扫清。
因为,那也是风展云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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