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黎关上手机,抬眸对上许娜染着怒意的视线。
“我给林小姐打过电话的。”
许娜对她的意见直接翻了十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如果不想做可以直白地说出来,但是你谎话连篇,简直过分!”
“许设计师,我们谈过,你拒绝了。”姜黎黎不得不提醒她,她那副高高在上愿意谈谈的样子,很假。
之前她挑明了不接林夕然这单,一口回绝的,难道不是许娜吗?
“就因为谈过我不同意,你就可以撒谎吗?你把我和林小姐当傻子吗!”许娜更生气了。
姜黎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
她起身平静又认真地说,“我没有撒谎,下雪那天我跟林小姐通过电话,她默认了我不再接手博览庄园的设计图。”
许娜根本不信她现在的话,“不管你想不想接林小姐这一单,你撒谎都是不对的,你去跟林小姐道歉,不然事情捅出来你在这行的名誉会受损,我也跟着你倒霉!”
发泄完,许娜就走了。
难题留给姜黎黎。
那通电话,林夕然确确实实什么都没说,就算说了她也没有证据证明林夕然答应了。
这么算,她理亏。
姜黎黎拿着手机起身到茶水间,给林夕然打电话。
不是道歉,她是想问问,林夕然到底要干什么?
于私,傅行琛让她去给林夕然道歉。
于公,许娜也让她给林夕然道歉。
林夕然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是真的不在意她会把照片捅到傅行琛那儿去,还是笃定她不会这么做?
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起初是没人接,后来是直接被挂断。
再打,就打不通了。
林夕然把她拉黑了。
姜黎黎坐在椅子上,指尖伸入发梢,用力地揉了揉脑袋。
她其实不明白,林夕然到底要干什么?
但她知道,林夕然不会真的切断这唯一跟她有关联的机会。
她在茶水间冷静了一会儿,去找许娜,希望许娜出面帮她约林夕然。
“你自己闯的祸,你自己负责。”
许娜不打算插手。
姜黎黎不得不说,“她把我拉黑了,我不好直接去行云集团找她,毕竟我这个人没什么分寸,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影响了林小姐的名声,就不好了。”
许娜还真怕她去行云集团,万一她在那儿跟林夕然吵起来,惹傅行琛不痛快,整个蕴蓝都跟着倒霉。
“我再帮你这最后一次!”
“谢谢,等您约好了把时间和地点发给我。”
姜黎黎除了猜不透许娜对她的不喜欢来自哪里,还是很好摸透许娜的脾气。
她回到工位,这才想起来给京辉回消息。
【京医生,周末有时间的话,我想去医院跟您探讨一下我弟弟的病情。】
京辉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她想,林夕然除了继续纠缠为难她,给她使各种绊子,做不出什么对她有实质性伤害的事情。
所以她的心思全都放在姜恒身上。
她迫不及待想等周末,见一见京医生,听听京医生所谓的‘找我算是找对人了’,究竟是对姜恒的病有多大的把握。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没等周末,一种极端的行为,让她提前见到了姜恒。
周四晚上,许娜告诉她,约好了跟林夕然见面。
下午的时候,许娜约了客户量尺,不在公司。
所以姜黎黎跟许娜是兵分两路,去见林夕然的。
姜黎黎到临街开车,迈巴赫刚驶入车流,她的眼皮就开始狂跳。
她无法想象,今天林夕然会给她出多大的难题。
身体已经开始超常反应,先预料到了。
林夕然选的见面的位置,就是一个难题。
东郊区的一家会所,从蕴蓝到那边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
刚将车停在会所门口,她的手机突然想起。
是护工打来的电话。
她一只手撑着车门,一只手接电话。
“姜小姐,出事了,您快到医院来吧!”
姜黎黎的眼皮跳的更狠了,“怎么了?”
她毫不犹豫又坐回车上,关车门重新发动引擎。
“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个疯女人,说让你弟弟赔她女儿的命,你弟弟受刺激,刚刚……自杀了!”
护工的话音落地,手机也在姜黎黎手中滑落,掉在了座椅缝隙中。
但还能听见护工说话,“医生正在抢救,您多久能到?”
“我……”姜黎黎喉咙蓄着一团棉花似的,堵得她说话困难,“你先联系我爸妈,我现在赶过去!”
她从这儿回医院,至少也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顾不上把手机从座椅下掏出来,她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厢里一片寂静,她却觉得耳畔嗡嗡作响,手和脚机械性的操控着汽车。
座椅下,她的手机一遍遍的响,她像是听不到那般。
不知过了多久,铃声不响了,她耳畔只有飞速行驶的油门轰鸣。
一个小时后,抢救室。
姜黎黎一路飞奔过来,抵达这儿时,她两条腿一软,差点儿倒在地上。
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横穿她腰肢,将她倒下去的身体捞起来。
是傅行琛。
他锁着眉,眼眸深沉,将她捞起来放在椅子上坐下。
她气息不稳,手下意识地抓着傅行琛的胳膊,张了张嘴,“姜恒——”
“还在手术中。”傅行琛指了指抢救室上方的红灯,“发现的及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还在输血。”
姜恒是割腕自杀的,在卫生间。
厕所的门没锁,但他从割腕到昏迷,一声没吭。
护工就在门口守着,直到血在门缝下流出来才发现他自杀了。
之所以手术这么久没出来,一是输血,二是病人的求生欲较低。
姜黎黎来之前,京辉出来了一次,把情况说明了一下。
刚刚姜成印和张青禾进去看了一眼,再出来后就缩在角落里掉眼泪。
“我能看看他吗?”姜黎黎抓着傅行琛的尾指,仰着头,撑了一路都没掉下来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傅行琛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京辉,“准备一下,再见一面。”
他另只手在口袋里掏出帕子,把姜黎黎眼尾刚涌出来的水珠擦干。
电话很快被挂断,抢救室的门被打开。
京辉只准备了一套无菌服,只能姜黎黎一个人进去。
她迅速套上衣服,跟着京辉进入抢救室。
硬邦邦的抢救床,周围各种器械发出冰冷的声音。
床上那明明还有温度的人,却似乎比机器还要冷,连胸腔的起伏幅度都小得可怜。
“多跟他说一些,会让他有求生欲的话,刚刚进来的两个人说了半天,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京辉在一旁观察器械上的数据,头也不抬地叮嘱。
姜黎黎手撑着床,弯下腰,凑在姜恒耳边说,“二恒,你走了,姐姐怎么办?再也没有人爱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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