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彩霞弯腰捡起锄头,“反正大伙要是问起来,我就实话实说。你勤不勤快这事儿,大伙也都知道。”
“彩霞,你别呀,那我选还不行么?这天儿太热了,我一点不想干活,这阵子就再去拿两袋粮食抵。等我想干活了就去干活,就不跟我娘要粮食了,咋样?”
“随便。”
吴彩霞露出一抹别人难以觉察的笑,等你想干活的时候,估计老宋家的粮缸都得被你搬空咯。
“行了,别废话了,快去把粮食晒了,等我回来检查。”
吴彩霞撂下一句话,把锄头放上平车,拉着车走了。
宋大国目送着吴彩霞拉着唯一的运输工具走远,心里一阵懊恼。光顾着掰扯要粮食的事儿了,忘了要平车了。
这装得满满当当的两袋子粮食,他咋扛得动?还要扛到场上去,场上离吴家空手走路都得五六分钟,扛着百来斤的粮食,咋走得动?
宋大国正愁得慌,抬眼看到了面前这个平整的小院子,心下就有了主意。
吴彩霞把平车放到燕兰家院里,又跟燕兰交代了几句,便匆匆来到镇上的汽车站候车点。
说是汽车站候车点,其实就是在乡政府门口搭了个两米长的矮棚,旁边竖着一块大牌子,上面用毛笔字写着从梅花镇到县城的票价和车次。牌子旁边是不知道从哪儿淘下来的十八手挂表,都脏的看不出表壳原本的颜色了。
说是两小时一班车,实际上是凑足了人数才走。
这年头,谁没事花钱坐车往县城跑?
吴彩霞把尿素袋子放在脚边,看了一眼表,到棚底下乖乖站着,旁边稀稀拉拉个人。
不知道等了多久,班车晃悠悠地停在棚旁边。
车子停稳后,呼啦啦地下来一伙人。
距离麦收没几天了,这些人应该是回家准备麦收的。
吴彩霞刚抬脚上车,迎面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熏得她直想吐。
不过凭着始发站的优势,车上的座位随便她挑。
吴彩霞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胖胖的售票员就过来了:“到哪儿?”
“县城汽车站。”
“一块五。”
吴彩霞交了一块五,抱紧了手里的小包,一秒都不敢打盹。
一个小时后,班车晃悠悠地停在汽车站院里。
吴彩霞刚拎着尿素袋子下车,就看到去市里的班车正在打火。
三步并两步,成功地在开出车站前挤上了去市里的车。
去市里的车可比去县城的车热闹多了,坐票是别想了,连站票都没有。
这年代超载也查得不严,车厢里站着的人紧紧挨挨的。
吴彩霞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小包和尿素袋子。
班车晃晃荡荡地开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得吴彩霞晕头转向。
她按了按太阳穴,哪怕是重来一次,晕车的毛病还没丢。
好憋歹憋,终于看到市汽车站的大门了。
吴彩霞刚下车,“哇”得一声吐了。
售票员皱了皱眉头,晚下一分钟就吐她车上了。
看在吴彩霞如此善良,没吐在她车的情分上,售票员给吴彩霞指了指道:“那边有自来水,旁边有拖布。你休息一下把这摊清理了,要不一会车站的人就该来说你了,搞不好罚你一块两块的,可就不值当了。”
吴彩霞摁住心里的恶心,朝售票员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这位女同志,你蹲在这小半天了。”
吴彩霞还正难受着呢,身后的声音传来。
不会是来罚钱的吧?
吴彩霞拍了拍脸,回头一看,一个大爷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啊大叔,我这就去清理干净,保证不碍事。”
“那行,趁现在没发车,你快些清理,清理完上我那歇歇。”大叔顺手指了指汽车站的安保室。
吴彩霞点了点头,感觉好多了。
从水井边拿了拖布,把呕吐物清扫干净了,洗了拖布,顺手把水井边的垃圾杂草也清理了。
一切清扫干净,吴彩霞又从车站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包烟,进了安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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