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以为大娘来探望病人的,伸手往左一指:“大娘,您是想问重症病房吧?看,从左边这个走道出去,看到一个三层小楼,进去上二楼就是了。”

    娘俩儿谢过小护士,按照指示来到一栋三层小楼前。

    小楼的左右两边都修了花坛,沿着花坛往前走几米,是一个小亭子。

    此时,小亭子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

    娘俩心虚地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关注到他们,才战战兢兢地进了楼,沿着楼梯,还没踩上二楼过道,就被一个白大褂拦住了。

    白大褂叫黄川平,是新分配来的医生,个子高,长得也壮,此时正像一堵墙一样,把宋老太娘俩面前的路挡的严严实实。

    看这母子鬼鬼祟祟的样子,他想起来前几日的安全会议上,副院长提到的几个病人家属投诉丢钱丢东西的事。

    他眼睛眯着,眉头拧着,语气严肃道:“干什么的?看着鬼鬼祟祟的,是想干什么坏事?”

    宋老太吓得浑身一抖,往后退了俩台阶直往宋老三身后藏,手还紧紧捏着宋老三的衣角。

    宋老三见对方穿着白大褂,长得人高马大的,眼镜后面的双眼还透着一股严肃,也有些慌神:“大,大夫,我们是,是来瞧人的,不敢干什么坏事。”

    黄川平将二人的慌乱收入眼底,冷声道:“你们来看哪家的病人?不知道医院有规定,重症病房只能下午时间探视?”

    “哦,我们是远亲,刚从乡下来,不知道现在不能探视,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宋老三说着,就扯着宋老太三步并两步逃了。

    出了小楼,见小亭子里已经没人了,娘俩儿坐在小亭子里商量着对策。

    “娘,我看要不算了吧。刚才你也看到了,走廊上也没个人影,咱又不能钻人家屋里。”

    宋老太愤愤不平:“不行,指不定马婆子怎么设计我呢。她要是来讹钱,你们哥几个要是愿意替我出这钱,咱立马就回去。”

    宋老三只觉得头疼,让他出力干活行,让他想办法,简直是难为人。

    他在花坛边一会儿走过来,一会儿走过去,挠着不聪明的脑袋,只觉得再咋思考自己也长不出好使的脑子。

    宋老太知道老三是个没脑子的憨货,指不上宋老三,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娘俩在花坛边一块走过来,走过去,再走过来,再走过去。

    在宋老太走了第108趟时,她终于想出来了办法:“老三,要不咱还是放弃重病症房吧,去一般病的病房。那儿应该随时都能瞧人。”

    “成。”

    娘俩又打听着去了普通病房。

    宋老太抬着胳膊,示意让宋老三搀着自己,娘俩相互搀扶着,回了刚才问路的那个地方。

    宋老太站在大厅,还想再抓个白大褂过来问问路,就听到不远处吵吵闹闹的,好像有人吵架,又听不清说得是什么。天生的八卦属性,宋老太果断飞奔过去,宋老三在身后狂追。

    一楼妇产科门诊。

    娘俩循着声音来到一条走廊,看到几米之外的走廊尽头上,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正在面对面僵持着,宋老太只觉得一阵遗憾,来晚了,俩人吵完了。

    只见僵持了几分钟后,女的转身往垃圾桶里扔了什么,然后走了,男的见状赶忙追了上去。

    待年轻人走后,宋老太眼疾手快地走过去,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面有张纸。

    都在医院里了,扔的肯定是医院开的单子呗。

    宋老太纳闷,也不知道单子上写的是啥病。

    管他呢,先捡了再说。

    宋老太回头看了一眼走廊,走廊上的人没热闹看了,都忙活起自己的事来了,没人注意到她。

    她让宋老三站在垃圾桶前挡着,伸手把那张纸捡起来,折巴折巴揣兜里了。

    “老三,咱走。出去找人看看单子上写的啥。万一能用,省得花钱买了。”

    “娘,没用咱也没钱买,我身上就剩一毛多钱了。”

    “不管,先找人看看再说。三轮车先放医院,咱出了医院再找人给认认。”

    娘俩如获至宝,怕在医院找人看被人发现,出了医院走了好几百米才停下来。

    “娘,就这吧。这正好有个小卖部,小卖部的人肯定认字。”

    宋老太把单子掏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拿手抚了抚褶皱,进了小卖部。

    小卖部里坐着一个中年女人,正认真织着毛衣。

    “闺女,你给我老婆子看看,这上面写的啥?”

    女人抬眼,看是俩乡下来的,也不买东西就找人帮忙,语气满是不屑:“谁是你闺女?老太太,你可别瞎说。”

    宋老太见女人这哥态度,忙拉了一把宋老三,让他把剩的一毛钱掏出来。

    “不白看,你给我们念念上面的字,我给你一毛钱。”

    女人把毛线放在一边,哼了一声:“先给钱。”

    宋老太乖巧地把一毛钱递过去。

    女人把一毛钱扔进装钱的盒子,手心向上往前一伸:“拿来吧,要念什么?”

    宋老太递过去单子。

    女人接过单子,扫了一眼,找关键地方念了起来:“王秋,女,24岁,妇科,经检查,已经怀孕8周”

    女人念着念着就开始留意这乡下娘俩的神色,心里想象着若干种狗血八卦大戏。

    宋老太娘俩听到“怀孕8周”都懵了,咋捡了个这?

    这要是没找人看,直接带回去,不丢死个人了?

    宋老太眉头拧成疙瘩,把单子要了过去,团巴团巴揣兜里了。

    还得去医院接着找,三轮车还在医院呢。

    “娘,咋这么巧?捡了个怀娃娃的单子?”

    “老娘哪儿知道?这么多人来看病,单单捡了个这。拿回去能让人笑话死。”

    “娘,我听人说大医院看病是分种类的,不像咱村卫生室,一个大夫能看所有病。咱刚才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宋老太抿了抿嘴,她是听香红说过,说城里的医院都是按照什么科什么科分的,你来看病还得知道自己该去什么科,去错了人家还看不了。

    “有可能,那咱们这把去脑袋科。我是让马婆子气晕的,该看脑袋科。”

    娘俩又来了问路的大厅,等来等去没看到合眼缘的白大褂,只好退而求其次抓了个穿裙子的年轻姑娘。

    “闺女,大娘问你,这医院脑袋科在哪儿啊?大娘头一回来,找不着。”

    年轻姑娘:我只是路过来蹭个厕所。

    “大娘,据我所知,医院好像没有脑袋科这个科。您是哪儿不舒服?如果不知道怎么看病,那边有咨询台,您可以过去问问。”

    宋老太不关注姑娘说的其他话,只听到了姑娘问她哪儿不舒服。

    她犹犹豫豫的,该哪里不舒服能严重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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