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饭是吴彩霞做的,把一大锅青菜鸡蛋面端上桌后,吴彩霞开始扯着嗓子喊人吃饭了。

    “爹,娘,燕兰,来吃饭了。”

    吴老头两口子早就起来了,已经把吴彩霞昨天拉回来的货清点完了。两口子听闺女叫吃饭,一前一后进了灶房。

    “闺女,你咋下这么多鸡蛋?还炒了红烧肉?”

    面条下了一大盆,鸡蛋按照一人两个的标准下的,所以吴老太看到的面条盆里白生生的荷包蛋七八个,每一个都胖嘟嘟的。

    那盘子里的红烧肉每一块也都又肥又厚,冒着油滋滋的光,筷子戳一下,都能颤颤巍巍的晃起来。

    到底还是节省惯了,一顿七八个鸡蛋,再加一盘红烧肉,吴老太属实有点肉疼。

    “嗐,荷包蛋我按照一人两个下的,不多。吃饱饭了才有力气干活,爹,你说是不?”

    一大早的,吴老头不想掺和进娘俩的拌嘴里,只嘿嘿嘿笑着:“吃啥都行,吃啥都行。”

    吴彩霞把事先盛好的两大满碗面条端给爹娘:“娘,我还蒸了米饭呢,蒸好放在外面凉着了。我打算一会做个蛋炒饭,走之前咱带上,好当中午饭。”

    这个主意吴老太是赞同的,自己做的蛋炒饭可比外面卖的饭便宜多了。

    爹娘都坐一会儿了,吴彩霞看燕兰还没过来,把饭碗一搁:“爹娘,你们先吃,我上屋里看看燕兰。”

    吴老太也没动筷子:“没事,你去看看。等燕兰过来了,咱再一块吃。”

    屋里,燕兰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烫乎乎的脑门,暗暗后悔昨晚不该看书看到半夜,结果把自己搞到着凉发烧了。

    “燕兰,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燕兰疲惫地点点头:“彩霞,我可能发烧了,不过我刚吃过一粒退烧药。不碍事的,你快去吃饭吧,我躺躺就好了。放心,我身体强壮的很,一会还能跟你一块去摆摊呢。”

    吴彩霞嗔怒:“燕兰,你瞅你说这话,发烧了还想着摆摊,掉钱眼里了?快换衣服,我陪你去看大夫。”

    燕兰翻了个身,不愿意起:“没事的,不用看大夫,我一会儿就好了。你别管我了,快去忙你的事。我能照顾好自己。”

    吴彩霞看到床头桌上的水和药盒子,确定燕兰已经吃过退烧药了。

    “那行,你躺着,我给你把饭端屋里来。”

    没容燕兰吭声,吴彩霞就出了里屋。

    不一会儿,吴老太端着一碗面条回来了。

    “燕兰,快起来吃饭了。”

    燕兰闻着空气里喷香的面条味儿,咽了咽口水:“大娘,你咋来了?你吃饭了吗?”

    吴老太强势地坐在燕兰旁边:“还有力气吃饭不?没有的话大娘喂你吧。”

    燕兰还没来得及说啥,一小筷子面条就被送到了嘴前。

    她尴尬地张了张嘴,面条进嘴然后咕咚一声,进了胃里。

    刚吃了第一筷子,下一筷子就又续上了。

    生平第一次被喂饭,燕兰羞得脸像个熟透的西红柿般。

    她伸手去拿筷子:“大娘,我自己来吧,你快去吃饭去。”

    吴老太手里的筷子绕过燕兰的手,又回到她的嘴边:“好好吃饭,吃完好好歇着,明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对了,今天彩霞炒的红烧肉味儿不错,不过你发烧了,不能吃油腻的。等你好了,大娘再让彩霞给你做。”

    满满一碗面条,下面卧着两个白嫩嫩的荷包蛋,燕兰心里泛起一股暖流,自从她娘去世后,除了小姨,再也没有人这样体贴地关心她过了。

    吴大娘跟她无亲无故,却愿意这么细心地照顾她,给她喂饭,她深受感动。

    感动之余,不免又对吴彩霞生出了一丝羡慕。

    她可真命好,有这样一对善良温和又时刻关心她的爹娘。

    燕兰心潮汹涌,要是吴老太也是她的娘,那该多好啊。

    可惜,她们只是朋友。

    想着想着,燕兰也不再拒绝,温顺地享受着吴老太给她的照顾和关心。

    吃了大半碗面条,喝了水,加之药效也在发作,燕兰感觉身上有劲多了。

    昨夜没睡好,也着实困的慌,她重又躺下,一双大眼睛望着端着水碗的吴老太:“大娘,谢谢您。”

    吴老太温柔地看着燕兰,可怜这闺女的遭遇,要不是亲娘走得早,这孩子也不会被她爹逼着下学嫁人。

    “行了,闺女,你躺着吧。我看你们屋里暖壶也没水了,我一会让彩霞给送一壶过来。”

    燕兰目送着吴老太出了屋子,脑海里一直盘旋着“闺女”俩字,吴大娘竟然没叫她名字,而是叫她闺女!

    燕兰不自觉地咧着嘴,有人在意的感觉真好啊,这就是人家说的幸福吧。

    吴老太提着暖壶进灶房,正好看到吴老头在刷碗:“她爹,你咋刷上碗了?”

    要知道,她跟吴老头结婚这么年来,可一次没见吴老头干过刷碗洗锅的活儿。

    吴老头羞愧地笑笑:“彩霞早上起来做饭,白天晚上还要摆摊挣钱,辛苦得很。我没那本事帮她卖货,给她打打下手,做做家里的杂活还是行的。”

    吴老头话音刚落,吴彩霞把晾凉的米饭端进来:“爹,您说得真好。不过,我还是觉得您得跟我们一起去摆摊。您想,咱花那么多本钱,进了那么多货,早一天卖完就早一天挣钱,万一卖得慢了说不定就砸手里了。

    还有,您忍心我娘一个人忙得脚打后脑勺,连喝水吃饭的空儿都没有?”

    吴老头讪讪地笑:“爹嘴笨做泥瓦工做惯了,实在不会给人推销东西。万一搞砸了,把客人吓跑了,耽误挣钱就不好了。”

    吴彩霞能理解她爹的犹豫,她爹这人本来就内敛话少,这些年干泥瓦匠,都是不用与人打交道的活。

    她也没打算让她爹立刻转变:“爹,您想想,就您这脾气,您还能得罪人了?能被您这脾气搞生气的客人本来也不是真心买的,就算您不在这儿,他也不会买的。爹,您再想想,您的泥瓦工能干一辈子?您老了干不动了咋办?“

    ”您万一受伤了,摔断了胳膊腿儿的咋办?”这句话,吴彩霞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她爹尽快转行,脱离建筑工人这个行当。她的打算是,眼下先让她爹和她娘去摆摊,摸摸做生意的门道,等后面时机成熟了,就给她爹娘开个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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