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子话音落下，整个大厅寂静的连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
陆明清听后，浑身如坠冰窖，通体发寒。
这姑子言语恳切，条理清晰，不似做假。
而且十年前的陆老侯爷身强体健，却在一夜之间猝然暴毙。
这姑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得明明白白，陆明轩的心中便已信了八分。
而那剩下的两分，是他内心深处残存的最后一丝希冀。
他多么希望生他养他的母亲并非是如此蛇蝎心肠、下毒弑夫的恶妇！
“这陆老夫人竟敢下毒毒杀陆老侯爷，如此心狠手辣的妇人，简直是举世罕见！”
有人义愤填膺地开口，整个陆府大厅瞬间如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炸开了锅。
“这种毒妇，竟然还是吃斋念佛的老妇人。她每日跪在菩萨面前，心中却充满了恶毒的念头，手上沾满了鲜血淋漓。菩萨见了她，恐怕都会羞愤得无地自容！”
“没错，毒杀丈夫的妇人，乃是天下间罪大恶极的罪人，死有余辜。就算是将她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也难解众人之恨！”
“”
在场的官员，大半以上皆已对张姨娘与姑子所言深信不疑。
剩余之人则被真相惊得瞠目结舌，仿若初入官场的雏儿。
另有一半沉默不语，恰似裴南、楚寻之辈。
“母亲，您快说句话啊，告诉大家这并非事实。定是那张姨娘嫉妒您，妄图报复，才蓄意找来一个老姑子，设下此局，妄图污蔑于您！”
可是，陆老夫人面色惊惧，直勾勾地看向半空，颤声道：“老侯爷，可是您来向我索命了吗？”
此语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无形中证实了张姨娘与这姑子所言，字字为真。
众人循着陆老夫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树木摇曳生姿，明月高悬，却空无一人。
然而陆老夫人却面色怔忡地凝视着半空，手指颤抖不止。
“老侯爷啊，您怎能如此待我，您的心好狠啊！是您一意孤行，非要休妻，我这把老骨头若是被休回娘家，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啊！”
“我的清儿，还有我的轩儿，他们皆是人中龙凤，岂能因我这个被休弃的母亲、祖母而遭世人唾弃。他们的前程，万不可因我一人而毁于一旦啊！”
她声声泣血，如杜鹃啼血，言语悲壮。
句句皆是为了整个陆家，为了陆家的子孙后代。
可是
“老夫人当初痛下杀手时，可曾想过陆家，想过陆老爷与陆将军会因您这个杀人恶妇而无地自容！”
轩辕冥缓缓起身，冷冷的质问道。
冥王站立起来，其他官员也不敢再继续坐着，也纷纷站立起来。
陆老夫人闻听此言，怔愣地看了过来，继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母亲啊，早知如此，当初您就不该让我嫁到陆家来！”
陆老夫人的身体僵硬，手指颤抖着指向半空，眼神空洞，许久都没有再挪动分毫。
房妈妈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手指，仿颤颤巍巍地放到陆老夫人的鼻尖。
双膝一软，继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没，没气了！老夫人她，她逝世了！”
“哐当！”
陆明轩手中的寿桃掉落，他僵在门框片刻，继而发出一声惨呼，“祖母！”
陆明轩双膝跪地，扑倒在陆老夫人面前，身后八仙楼前来送餐的小厮僵在原地。
不是说是陆家老夫人的寿宴吗，怎会演变成如今这般惨状？
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陆明轩悲痛欲绝，噙着泪水。
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抚平陆老夫人死不瞑目的双眼，袖口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挂在左手的佛珠。
可悲可叹的是，陆老夫人一生作恶多端，死时手中的佛珠依然紧紧地挂在左手上。
“老夫人！”
陆家人的哭声此起彼伏，呜呜咽咽的弥漫在整个陆府上空。
张姨娘如释重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容。
“陆郎，妾身终于为你报仇了！”
话音未落，她的嘴角缓缓渗出乌黑的血迹。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不好，张氏服毒自尽了！”
张氏的身躯倒地，彻底没了气息！
“善恶到头终有报！”
轩辕冥的声音如惊雷般突然炸响，“张姨娘忠贞不屈，本王定会向父皇请旨，让张姨娘无论生死都能葬入陆家祖坟！至于这姑子”
老姑子匍匐在地，身体因恐惧而不住地颤抖。
“你私自研制出售药物，为虎作伥，导致陆老侯爷身死，按照我大夏律法，理应处以极刑！然本王念你举报有功，十年来布施行善、真心悔过，本王可以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便去菩萨面前跪下认错吧。”
老姑子浑身一软，“多谢王爷！”
轩辕冥转身直面着陆老夫人，厉声道：“陆氏，你身为一家主母，却德行有亏，手段残忍、毒杀朝廷命官。此事实在是令人发指，本王定当如实回禀父皇，请父皇裁夺！”
“王爷！”
陆明轩双膝跪地，声音悲壮，“祖母她已经撒手人寰，就算生前犯下什么天理难容之事，也已用死来赎罪！王爷难道还要让祖母死活都不得善终吗？”
太常寺少卿闻言，怒道：“像这样杀害丈夫的毒妇，就这般死去简直是便宜了她？”
其他官员们亦随声附和道：“没错，如此毒妇即便死了，也应当被千刀万剐，以警示后人！”
“够了！”
明轩转过身来，双眼布满血丝。
“王爷，祖母已然仙逝，还望王爷高抬贵手！”
轩辕冥浑身贵气，正义凛然。
“本王自会将此事奏明圣上，一切皆由圣上来定夺。”
他看向陆明轩，沉声道，“陆将军，你乃陆老侯爷的嫡孙，亦是陆家未来的希望。你须铭记，善恶有报，天道轮回。望陆将军多行善事，好自为之！”
说完，轩辕冥转身阔步离开了陆府，其他官员也纷纷紧随其后离去。
乌泱泱的一群人走后，整个陆府瞬间凄然下来。
陆老夫人僵硬的尸身还立在原位，而陆清明双眼紧闭，显然已经昏厥了过去。
陆明轩静静地跪在原地，曾经挺直的脊背此时却显得如此单薄。
他那俊朗的面容上满是痛苦之色，眼中的泪水不断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便是陆家唯一的顶梁柱，必须坚强起来，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然而，从前那些轻而易举就能走过的道路，如今却变得异常艰难。
他肩上的双担，更是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这是怎么了？”
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宋心儿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扫视过整个陆府，看到了眼前的惨状，不禁捂住嘴巴，发出一声惊呼。
陆明轩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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