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跟我兜圈子,照我说的做,不然我就……”
钟萤打断他的话:“现在得你照我说的做,不然你就是把他砸了,我也没办法。”
矮柜:“……”
康仕恩蹙起眉:“你以为我傻?”
钟萤抱着胳膊:“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是挨几刀,留半条命逃跑,还是被周崇安抓到凌迟或者五马分尸,你自己选吧。”
康仕恩眉头蹙的更深:“你搞清楚,是我在要挟你!”
钟萤狡黠一笑:“可我怎么觉得,是你在求我呀?
要不就耗着呗,我们做妖的不怕冷,不怕饿,不需要喝水,不知道康将军有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耗不耗的起呀?”
她说完,康仕恩肚子“咕噜”一声。
想来是从昨天到现在,就吃了欧阳峥端过去的那一顿饭。
他咬咬牙:“你过来,我这有刀。”
钟萤也不信他:“你先把刀扔给我。”
康仕恩扔到井边的地上。
钟萤慢慢靠过去,听到矮柜的心声:“仓库那边都被水淹了,你会游泳吗?”
钟萤在心里回答:“会。”
矮柜:“那就好办了,你捅他一刀,我把你们传送回去,淹死这个老东西。”
“要是他也会游泳呢?”
“那你就多捅他几刀。”
钟萤:“……”
他好歹也是个将军,是我想多捅两下就能多捅两下的吗?
钟萤小心翼翼捡起刀。
康仕恩突然把矮柜扔到一边,冲过来抓钟萤的脖子。
幸好钟萤一直留意他的动向,及时往后一退,刀锋一划,在他掌心划出一条很深的口子。
康仕恩收回手,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可以了吗?”
只是这样一道小口子,功德就如泉涌,可见康仕恩是多么恶贯满盈。
钟萤不那么虚了,握刀也有力了,黯淡的眸子明显透出精光。
“不够哦,康将军要不再委屈委屈?”
康仕恩握紧拳头:“贪得无厌的妖物!”
钟萤眸子一冷:“远不及你!”
待康仕恩再扑过来,钟萤一个篮球假动作避开,直奔矮柜。
她抱起矮柜刚要跑,康仕恩运用轻功从井上越过来,从后面抓住钟萤的脖子。
“果然是妖物,如此狡猾,我改变注意了,既然我逃不掉,那就多拉几个陪葬的!”
他指尖收紧,钟萤半张开嘴,呼吸困难,喉咙痛的恍若火烧。
她握紧刀,从自己腋下刺过去,狠狠捅进康仕恩的胸口。
“额……”康仕恩闷哼一声,却还不放手,反而加重手上力道。
这是连死都不放过她!
钟萤用力抬头一撞,康仕恩的鼻梁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痛呼一声,发了狠的将钟萤甩到一旁。
钟萤撞了他之后,也觉得一阵头晕,紧接着被甩飞,大腿不知道撞上什么,一个倒栽葱就摔进井里。
钟萤睁开眼睛,看到井口的康仕恩,一脸遗憾的望着她。
下一秒,整片后背撞上井底的冰层,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撒过盐后冰层变薄,再被钟萤一撞,直接“咕咚”一声,破了个大窟窿。
钟萤抱着矮柜掉入冰凉刺骨的井水里,猛地灌了几口冷水入腹,憋着半口气垂死挣扎。
一手不敢放开矮柜,冷到肌肉痉挛也不放开。
一手用尽全身力气,来回划水,脚下用力蹬。
可她微薄的力量根本无法跟大自然较量,衣服灌了水也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很快,她就只能随波逐流,顺着黑漆漆的井底暗流,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似得到处漂荡。
体温越来越低,意识也变得模糊。
严重缺氧,让她的身体无意识的一抖一抖。
她仿佛已经在黑暗中看到了死神在像她招手。
真的要死在这了!
她改变了别人的结局,却改变不了自己的。
顷刻之间,墓穴中的一切在脑海中重演。
有些是她的记忆,有些又像是她打开了上帝视角,看到了未见之事。
她看到破败的仓库,看到周崇安从矮柜来到裕县,正好遇见洛文龙。
洛文龙助他在2000年前的地图上找到裕县。
他就一路征战四国,来到这块土地,选了木厂那处风水宝地,开始建墓。
她看到墓穴成型,看到雕花白玉石墓门。是周崇安站在梯子上,亲自雕塑而成。
两侧机关,也是他精心设计,一手打造。
她看到机关全开,他站在远处观看,满是沧桑的脸,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有时梦里身化鹤,人间无数草为萤,阿萤,你喜欢吗?”
墓穴内,他亲笔描绘四幅壁画,记录下他们之间的点滴。
在画她的时候尤其用心,一笔一笔,深情至极。
钟萤看着他,写下:“吾妻钟萤,逝于今日……”
一双通红的眼睛,满含热泪,指腹轻抚着画上的她,额头抵着壁画,一次又一次的呢喃:“吾妻钟萤,吾妻,钟萤……”
壁画完成后,钟萤看着他搬来一箱又一箱的珠宝,明明已经堆成山了,他嘴里还总是念叨着:“不够,还不够。”
不知道是怕死去的她觉得不够,还是怕将来,来这里的有缘人觉得不够。
最后,他亲手打造了棺椁,藏在第四幅壁画后面。
昏暗冗长的墓道中,周崇安穿着她给他买的月白色长袍,头戴玉冠。
一头原本乌黑如墨的长发,肉眼可见多了许多银丝。
他怀里抱着一身红衣,头戴凤冠的女子,步伐沉重,走向墓穴深处。
他将她小心翼翼放入棺中,一遍又一遍的整理着她的衣角,头饰,却好像总是不能满意。
“阿萤,我想跟你葬在一起,可我更想你能活过来,回来找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错过你。”
他一甩长袍,双膝跪地,虔诚祈祷:“希望上天神明听到我的祈愿,只要能让她回到我身边,我愿折寿20年。”
……
矮柜内漩涡涌动,钟萤一下子回到仓库。
不成想这里的水也高到房顶了。
而且大雨还在下,狂风呼啸着往仓库里灌,吹得房顶“哗啦啦”乱响,水里也形成了湍流,环境不比井底好多少。
唯一一点好处就是这里水没有井底那么冷。
钟萤哆哆嗦嗦的恢复些意识,游到最高处,贴着仓库房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柜哥,刚才我看到的是什么?”
沉在仓库底的矮柜回答:“是我的记忆,在你濒死的时候,这段错位的记忆出现了。
这就是我算不出你寿命的原因,你的命只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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