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得到更多场外信息,古月很诚心地求教虚公公这看上去朴实无华的盾牌为何如此坚不可摧。
当然关于品质方面的事绝不会提。
而虚公公也很乐意解惑,毕竟他一直如此。
原来这盾牌是真的有来头,名曰不可撼动之物但却并非上官家的传承神器,毕竟没有谁会特地只做一面盾牌当传家宝,又不是皇族象征可以画上族徽当装饰。
事实上秦烈成名前也并不是拿着这盾牌吃饭,靠的是憾不畏死和层层防御技能,可上官家现任家主掌舵之后,对秦烈礼遇有加,基本就算一家人,不仅直接把上官家的传承铭文交由他使用,还特地去顺国花重金购买了这面盾牌赠与秦烈。
原本这些超越极品的存在是不会用金钱去交易的,但毕竟是一面大到吓人的盾牌,除了天阶高手以外还真没什么人可以如臂使指,不过天阶高手都更注重进攻,谁又会特地去拿这么一面巨盾呢?难道是拍人很有气势么?
于是,应该算是命中注定,这盾恰恰很适合秦烈,而顺国原主家族手里本是一套,除了这盾以外还有长剑,但那宝剑自然有用,可这盾却只能落灰,传到这届家主之后,他开玩笑般许了一个天价整日把这盾牌挂在交易所当炫耀的玩物,毕竟他们家没人用得上,当礼物送人都没人要,没想到上官家主二话没说直接用现钱结算了这面巨盾,当时看戏的人无数,都说上官家人傻钱多居然会当这种冤大头,可顺国人自己却不乐意了,毕竟再没用也是一件至宝,给哪个国人当棺材盖都比送到楚国强,可交易所是讲诚信的地方,一经买定就不能不离手,为此,那个原主特地将卖价的一半用各种理由送了出去,有宫里的有重臣的,为的就是平息怒火避免责难。
从那以后,这面盾从未离开过秦烈身边,而他也成了上官家真正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过多年来,就算秦烈出手,也未曾有人真正破开他的防御,这盾在世人眼里更多的只是一种威慑又或者拿来拍人真的很疼,却让所有人都忽略了这盾本身的价值。
听到这番讲解之后,不只是古月本人,所有观众都有了一个概念“上官家是真的有钱啊!”
但事实摆在眼前,以赵木的威能,如此疾风骤雨般势大力沉的攻势持续许久,甚至都没在这盾牌上留下任何一点痕迹,可见这盾牌是货真价实地超极品,的的确确不可撼动。
可即使如此,赵木会不清楚这段典故么?他又为何一定要如此一拳又一拳地招呼在这盾牌之上?难道他的目的本就不是秦烈自身,而恰恰是这盾牌?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除非是顺国人想找机会让这盾牌永远消失,所以暗地里联系了赵木让他徒手拆机,否者这赵木是真的脑子轴还是闲得慌?
但纵然赵木可以如此执着,秦烈又为何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给他捶着玩?就想听个响么?
对此,即便是虚公公也没有任何确信的想法,因为是真的第一次见到如此状况。
不过虚公公都没能给出预料,反而让所有人愈发期待起来,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之下,场上的攻防又继续持续了不短时间。
终于,秦烈已经和边线近在咫尺了,纵然不去应对,也好歹会挪动一下避免真的出界吧?人群中比比皆是如此议论,因为没人觉得秦烈会如此可笑地落败。
就在这时,场面上终于出现了变化。
秦烈自己的动作没有变,赵木的拳击也没有变,变的是那巨盾本身,因为它出现了裂痕!
“裂了?!”在古月喊出这句时观众们都惊掉了下巴,刚刚才感慨不可撼动怎么就这么裂了呢?
尤其是这简直是对虚公公赤果果地打脸,他老人家还真没错过啊,这次为何如此离谱?
“不对!并不是裂了那么简单!”
古月继续叫喊着,他已经全情投入,似乎这盾牌的异样比胜负更为重要。
只见那一丝丝裂痕瞬间布满了整面巨盾,可这龟裂之下却透出了耀眼金光,一时间让所有观众都睁不开眼。
下一刻,巨盾之上原本漆黑的厚重被焕然一新的金闪闪完全替代。
“进化了?!”古月差点叫出声来,这段来自“真理眼”的提示让人无法理解,一件宝物还能进化,这何止匪夷所思?
可事实胜于雄辩,新生的盾牌脱胎换骨一般不再那么巨大那么厚重那么古朴,看上去小了一圈也薄了不少,重点是那耀眼的金色实在太闪亮已经和原本的朴实无华沾不上边。
“这是什么情况?那盾里还有一面盾?”
“咱家也是闻所未闻,恐怕这世上也只有秦烈一人参透了这宝物的隐秘,如果一定要解释一番,那就是需要达成某个条件后才会展示这盾牌真正的面目,也就是眼下这般,而这个条件很可能是如刚刚赵木那般不间断地轰击……”
这些天里还是第一次虚公公解释起来都费劲,也的确出乎了他的理解范围,可他说的也在理,如果有人从一开始便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那必然只有秦烈自身了。
场上的赵木应该是所有人里最震惊的一个才是,毕竟他如此辛劳了老半天,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已经不仅仅是始料未及的范畴,被算计的意味相当严重。
而抓住了赵木这个愣神之后,秦烈开始了自己的反击。
一道光幕泛出,缩小的盾牌又重新形成了厚重的原版,却华丽无匹,秦烈举着盾开始了冲锋,而这时略微迟疑的赵木重新调整了架势,又一次拳和盾碰撞到了一起。
可这一次,原本应该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发出,甚至根本没有一丝声响,只是那光幕上出现了荡漾的波纹四散而去。
没有声响就证明赵木的力道完全被卸掉了,这才是秦烈最可怕的地方,他终于露出了獠牙。
但赵木并不甘心,疾风骤雨般的拳头一次又一次重重击打在那光幕之上,可就是那么匪夷所思地毫无声响,但肉眼可见的是这一次被推到后退的却是赵木。
场面上依旧是最原始的角力,但这一次,赵木败了,一点点累计的劣势让他的心态上发生了变化,不仅仅是被人戏耍的愤怒,还有这分一往无前的自信被生生阻挡的迷茫,在他眼中秦烈越来越高大,正如那盾牌一样一望无垠,可自己却是不住在缩小,宛如巨人面前的孩童一般无助。
“秦护卫长这是在攻心啊?”
“古大人真知灼见。”
主席台上的这两人又一次一唱一和之后,观众们知道了赛场上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也明白了为了赵木的拳头开始滞涩,他的心态渐渐有点崩了。
秦烈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用盾牌向前挤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的就是让赵木自己认识到他那自信毫无根据,如果想要他后退,就必须后退!
但是赵木并没有就此放弃,一声暴喝之后,那土黄色的真气已经覆盖到了他全身,仿佛一件铠甲。
这一次,响声又出现了,而且绝对不轻,甚至每一次撞击下光幕上都不再是荡漾出波纹而是肉眼可见地飞沙走石。
两个天阶大圆满高手之间的倔强彰显无遗,没有谁会真的认输。
而秦烈把右手的长剑收入储物袋中,双手一起将巨盾顶在身前,光幕之上开始出现了水波,水波之上又泛起另一层光亮,如此反复足足出现了五次,也就是在巨盾之上覆盖了十层。
可这一次,赵木的拳头并没有让对手的防御土崩瓦解,虽然每一拳都可以带走超过三层的防御,但下一拳轰至之时又有了新的光幕和水幕重新生成,秦烈开始和赵木拼消耗了。
谁也不曾想到两个天阶大圆满高手之间的对决会是如此笨拙,没有一点灵动的步伐,但也没人想到两个天阶大圆满高手之间的对决会是如此野性,充满寸土必争的豪情万丈。
就这样,不再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动作,两人始终相持着,相持着,没有人去计较时间的流逝,因为观众们都在默默为这两位最有血性的武人无声赞叹。
终于,场上出现了碎裂的声音,但却不是秦烈的盾牌,而是赵木的土黄色盔甲。
随即在秦烈的冲撞下赵木到飞出去,笔直地砸向了山体,好在他出界的那一瞬间,唐问天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必然是一场载入史册的战斗,让我们恭喜楚国秦烈获胜挺进决赛!明日继续休整,让咱们好好期待一下决赛的两位到底会如何惊艳!”
人群中爆发出无比热烈的掌声,但有一处却例外,因为当事人一脸懊恼,似乎从未想过是这般情况,而这个表现被特地留心的古月看个正着,也就论证了自己的猜想,这场比赛之所以如此走向,的的确确和顺国人是脱不了关系的。
今日赛后,古月特地派人去给大皇子那说了一声自己实在无法完成治疗,不过并不会因为断了一天而出岔子。
这番说辞其实是为了将戏演足,毕竟这一次不去给宇文都治疗是出于自保而非交易。
离开赛场前古月特地去找了秦烈,既是恭喜也是询问,毕竟对这会“进化”的装备十分好奇。
可秦烈坦言自己也不太懂,只是被赵木打中第一下的时候,他清楚地感觉到盾牌有了一种亢奋的情绪,这个听起来很玄乎也很奇怪,但却是事实,他估计这是一种共鸣,就好比传说中的神器都有器灵,而这盾牌或许还不够那个层次但也有了自己的“情绪”,而这情绪自然只有多年来形影不离的秦烈自己才能察觉,于是才把握住这个契机最终成功。
这番说辞也确实能够解释通,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再匪夷所思也已经发生了,不过古月告诉他赵木之所以会那么费力不讨好地配合,应该是受到了顺国人的指示,估计存在暗中交易。
对此秦烈只是笑笑,其实这些天里他也早就感受到了来自顺国某些人中的敌意,联想起来,还真有可能不忿这神器被送到了其他国家的人手中,只是没想到机缘巧合竟然还成就了这盾牌,这世道还真不会单调。
古月不禁感慨,蝇营狗苟很可能到最后为他人做嫁衣,自己不要也有这个经历就好,不过最近发生的事越来越让他疲于应付,真就指不准哪天精力不济了……
秦烈拍了拍古月的肩膀,最近的事他也早有耳闻,安慰的话并不多说,但有一句提醒他觉得更重要,“和大皇子相处时还是多留一个心眼,他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豁达!”
能够如此肺腑之言,古月真心感受到了温暖,这个叔叔对自己如此虽然也是出于个人目的,但他的目的只是希望上官铃兰更好而已。
回到营帐后,古月等待着唐霁凰来练功,不过他也不确定经过昨晚的事情后唐霁凰是否还会来,毕竟有些事真的会是一根扎在心头的刺。
让他意外的是鬼瞳竟然主动跑去请唐霁凰,这确实有点难以想象,更奇怪的是唐霁凰真的就这么来了。
在古月一头雾水的迷离中,唐霁凰自顾自地走到了准备好的屏风后面,这时古月忽然想到要说一句,“床铺是刚换新的。”
有点心里有鬼不打自招?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古月最不想看到的是唐霁凰因为心绪不宁而练功时走岔了路,试想她一直想着昨晚的事,而床铺上很可能留下了鬼瞳的气味……
鬼瞳听到这句后笑得很放肆却没有多说什么,自个跃上帐顶待在自己的岗位去了。
而一起待在门外的唐羽星一脸愤恨,她似乎打定主意不再搭理古月但一定得盯死这家伙,避免自己姐姐也难逃魔爪。
至于唐晓焱,毕竟还是很懵懂的年纪,她其实并不清楚昨晚古月和鬼瞳到底做过什么,但今日的鬼瞳确实不太一样了,不仅仅是身型上的变化太过突兀实在匪夷所思,而且那面具之下原来是如此清丽的一张脸,原本唐晓焱还认为鬼瞳也和自己三姐一样是可怜人,脸上留下过很难去除的疤痕才带上面具的。
于是她缠着古月问了老半天这个话题,让唐羽星越发尴尬。
“这个……怎么说呢……晓焱听说过那些女将军为了穿戴铠甲时更方便会特地用布条之类的东西一圈圈缠绕自己的身体么?”
“这个是听过的,很久以前女性并不像现在这样可以随意习武更别说上战场了,有一位巾帼英雄为了年迈多病的父亲不得已替父从军,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始终都是男子打扮,这身体上的差异也确实需要紧紧地用布条去缠绕,不过仔细想想应该很难受才对,为何鬼瞳姐姐需要这么做呢?”
古月还真很好奇“木兰从军”在这边到底是怎么演绎的,不过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
“职业需要嘛,你知道她是我的贴身护卫,所以总会有些隐藏自身的需要,譬如树林中这样的地方,很多枝繁叶茂的树上总会磕磕绊绊吧?如果不束缚一些恐怕会影响到自己的行动力,不过肯定是不舒服的,眼下我还蛮安全对吧?也不太需要时刻警惕,所以她估计就适当放松了一些……”
古月搜肠刮肚说了半天三虚七实的理由,既不能太过辜负唐晓焱的信任,也没法真的实事求是说那么明白,至于那个巾帼英雄是不是姓花他也没空在意了……
“原来是这样,那晓焱以后是不是也得如此?”
看着唐晓焱扑闪的天真大眼,古月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视线不自觉地在唐晓焱和唐羽星之间徘徊,“不得不说这小妮子发育的太好了吧?比她两个姐姐超出太多太多……难道这事靠的不是血缘也是天赋异禀?!”
有时候求知的古月就是太过认真了,所以他思考起来都没注意到自己正在作死的边缘不断试探,好在唐羽星今日打定主意不搭理古月,不然以她现在的愤怒程度,应该离火山爆发不远了。
不过,不搭理并不代表可以任其肆无忌惮,只见唐羽星从箭袋中抽出了一只羽箭随即“啪”的一声单手折成两段,紧接着又成了四段,八段。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古月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相当危险,很识时务地不再纠结于遗传学。
“晓焱你不是说要来练功的么?估计你姐今日也会练到很晚,你也进帐篷里去,就在门口这练吧。”
“好吧,晓焱听月哥哥的,三姐你别欺负月哥哥喔,他最怕你了。”
虽说童言无忌,但唐晓焱这么直白地判词让场面直接陷入死寂。
可古月和唐羽星两人却都不约而同地在想,“好像还真是的,为何我(他)会怕她(我)呢?仅仅是因为霁凰(二姐)?”
但短短一触的目光立时分开,你看着天边我看着云彩……
实在觉得待得难受,唐羽星索性准备跳上去和鬼瞳大眼瞪小眼都比眼下强不少。
就在这时,古月莫名说了一句,“其实我今日并没有精力不济。”
“这是什么鬼话?!不对,干嘛跟我说这个?找不自在么?!”差点被呛着的唐羽星恶狠狠地想,脚下动作却稍微迟缓了一些。
“我是说没去救治宇文都那事,并不是我没精力去救,而是不敢,我被人威胁了……”
“哈?!”唐羽星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古月,他脸上的神情无比认真,事实上这家伙对自己还真没怎么开过玩笑,毕竟是很怕……于是她莫名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待在虚公公身边还有人可以威胁你?不会是他老人家本身吧?”
“你爹。”
“我……怎么可能?!不是……父亲为何威胁你?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不觉间,唐羽星都没注意到自己竟然直接就信了。
“就在我正要下台去看宇文都状况的时候,如有实质的杀气,来自己你爹的杀气,估计当时我只要一步踏错,很可能就被他毙于掌下了吧,虽然很苦恼,但还是不明白为何这么突然,再怎么讨厌我也没必要真的动杀心吧,所以我立刻明白是和宇文都有关,于是接下来的选择里,让我逃过一劫……”
“杀气?难道只有你能感觉到?”
“你老爹啊,只有他想让我一个人感觉到才能是我一个人感觉到,对吧?”
古月说的很坦然,表情也十分自如,可这话里的细节,一点也不寻常。
“可是为什么呢?父亲和宇文都这个小辈之间能有什么过节?”
“对啊,我不太理解,正常情况下如果你老爹想让谁死,应该直接过去一巴掌拍死才对,尤其是当我看到宇文都体内存在他布下的暗劲,我才明白他并不是想要宇文都的命而只是要废了他,这就更让人好奇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了。”
“为什么特地单独对我说?”这个话题进行到了这里,唐羽星也知道古月是刻意为之了,不然刚刚就会直接说出来,这让她有些意外。
“她们两没有你冷静。”
“好吧……”唐羽星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事实,“想让我去确认一下到底为何?”
“其实我有了猜想,得麻烦你去确认一下,这样我也好和特定的人离远一点,保命要紧啊!”
“你要是真的怕得要死,还敢在二姐身边转悠么?”难得唐羽星也有心情讥讽两句,不过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些冷嘲热讽基本都是招呼在古月身上。
“小命真的很重要,因为一旦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但有些事可以不惜命的。”
古月这无赖的样子,唐羽星倒是莫名习惯了,尤其是他对自己二姐的认真……
唐羽星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很轻易便相信了古月此言非虚,但她并不再纠结,“你的猜想是?”
“很可能就和当年你母亲遇害的幕后指使有关,多半是那个被杀掉的冰系天阶死前透露的,但这么多年你老爹没有直接去杀人满门应该也是有某种原因,要么是不确定目标,要么是有自己的计划,而这一次他大费周章地准备废了宇文都又不让我去救,多半就是目的明确了,试想当年那黑手的目的是什么?
让你老爹尝尝痛失挚爱骨肉相离的结果,不过并未完全得逞,但眼下如果要还击呢?
最好的办法是不是让对方的儿子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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