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阿伊莎,白筝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太过拘泥于情爱。
从前,她思考着自己以后应该选择什么样的工作,过怎样的人生。
但是最近,她越来越多的考虑的是,未来要和梁屿川一起在哪里生活,过什么样的生活?
她很清楚,以她和梁屿川的工作性质,以后如果走到了一起,异地分居,是家常便饭。
即便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她也已经未雨绸缪地在心中进行过无数次的选择,每一次的答案,却都让自己忍不住苦恼。
世间没有双全法,唯一能把握的,只是自己心中的天平。
阿伊莎的话,阐明了她自己志向的同时,也替白筝敲响了一记响钟。
爱人,先爱己。
相较于依靠自己爱上的是一个怎样的人来决定自己的人生走向,更应该做的,是牢牢地将舵,握在自己的手上。
白筝终于从那一片迷云之中挣脱出来,她感激地看向身旁的阿伊莎,伸手就想要去抱她。
阿伊莎连忙伸手拒绝了她的拥抱,故作严肃道:“有话好好说,开车呢!”
白筝被推了回来,却仍然抓着她的胳膊蹭了蹭。
“阿伊莎,我真是太爱你了,你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阿伊莎宠溺地笑着,将胳膊抽回来,移到方向盘之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江栩也是这样说的。”
白筝赫然,厚着脸皮道:“一样的,你们俩都是我的女神!”
阿伊莎笑了好一会,而后又语重心长地转过头来看向白筝。
“白筝,虽然我以后去了中国,可能会交很多的中国朋友。
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第一位中国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的朋友,你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不要,不要给自己背太多的包袱,放下那么多的顾虑,勇敢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们都会为你喝彩的!”
白筝看着阿伊莎,鼻腔莫名有些酸涩。
若是换了旁人来和她说这些话,她一定会觉得尴尬又矫情。
但此刻,坐在她身旁的人是阿伊莎。
她从来都是热情而直接的,她从来不羞于表达自己的爱意与欣赏。
她初学中文,不会使用太多内敛的词语。
但仅仅是几句发自内心的质朴话语,便能让白筝感受到。
她爱她,也理解她。
她们将彼此视为自己人生中最珍贵的朋友,这份情谊,无论未来分隔多远,经过多长的时间,都会永远寓于特瓦海峡的海风之中,一生不散……
正午时分,阿伊莎将白筝送到了项目部。
她因为下午还有学习的任务,所以匆匆和白筝告别之后,便返回了维多镇。
江栩仍旧把白筝安排在了原来的宿舍,也托阿伊莎将钥匙带给了她,所以她熟门熟路地回宿舍先放了行李。
正常上工的时间点,黄燕和钱娟都在干活。
白筝收拾好床铺,在宿舍里晃悠了两圈,便觉得有些无聊。
她一个人晃晃荡荡去了办公区,先去了江栩的办公室,空着的。
又去了梁屿川的办公室,依旧是没人。
她正思忖着应该去哪个工地找他们,便看到了急匆匆跑回来的巫郑。
巫郑也老远看见了她。
“白筝,你回来了?”
“是啊郑哥,最近还好吗?梁工呢?”
巫郑着着急忙慌地摆手,掏出钥匙来开门,进到办公室里一阵翻找。
等他抱着文件出来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回答白筝的问题。
“不好意思白筝,这会太忙了,大家都在等着这图纸呢,我回头再和你说!”
巫郑说着就要去开车,白筝眼疾手快地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并不多话:“我和你一起去,我不给你添麻烦!”
巫郑的电话响起,他算是默认了白筝的做法。
他一边开车一边讲电话,白筝能听得出来,对面是梁屿川。
她原本是想着要不要轻咳两声,看梁屿川能不能意识到是自己的声音。
但又听到他俩着急的语气,便不好再开口了。
车子一路开到海边,工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白筝还没来得及问巫郑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便已经跳下车朝着人群跑了过去。
白筝也赶忙想跟过去,奈何落后了几步。
等她到时,便看见梁屿川拿着图纸和江栩简要说了两句,而后便上了起重机的挂篮。
大型桥梁项目,使用的都是大型龙门吊,机器可以直接在地上行走移动,朝顶上看去,数十米高的梁架上,还外接着悬梁臂。
梁屿川上了那吊篮,很快被升到几十米高的高度。
他熟练地从吊篮中起身,爬到独立悬空的梁架上,再缓缓移动至最外侧的悬梁壁,挂在悬梁壁的吊篮之中。
这一过程中,只有一根细细的安全绳拴在他的腰间。
他每走一步,白筝感觉自己的心都在发颤。
她捂着嘴,没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但在他跳入吊篮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腿软。
起重机的大小两节吊臂完全展开,将梁屿川缓缓运送至海面上方。
站在他的视角往下看,下面的人群已经成了一个个的蚂蚁。
而从白筝的视角往上看,除了日光底下晃眼的白帽子,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筝,你怎么来了?”
江栩无意之中瞥见了站在人群最外围的白筝,忙拨开人群朝她走了过来。
一靠近,她才发现白筝的小腿肚都在发抖,脸色都是煞白。
她抬头望了望那小小的人影,瞬间明了。
她拍了拍白筝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这个流程他很熟悉了,不会有事的。”
白筝稳了稳心神,嗓子仍旧有些发干。
“师父,这是干什么呀?”
“这一批预制的钢梁箱送过来了,无法安装,梁屿川上去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筝木然点头。
梁屿川是整个项目部中,对于桥梁结构、组件最为清楚的人,这个任务,他确实当仁不让。
但即便是这样,白筝仍旧心绪翻涌,难以平静。
忽然间,一阵海风刮过,起重机的金属外壳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原本抬头检查钢梁箱结构的梁屿川感觉身下的吊篮在不断晃动,连带着自己也重心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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