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
“孙晓?”
“孙晓!!!”
……
一走进迷雾,孙晓还在我的身边,我们终于可以说话了。
“刚才真是有惊无险啊,多亏有你,还好那个办宴席的不是我们,不然我可不知道怎么办了。”
孙晓向我靠了靠,周围的雾气潮湿又寒冷,让穿着短袖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我们也算半个吧,那个穷啦吧唧的破酒楼自己不准备糕点茶水,居然还让我们买,真够坑的,资本家见了都得甘拜下风。”
“你别说,我要不是贿赂了那个女纸人,你估计就上去唱大戏了。”
她抬头望了望我,眼神清澈。
“你别不是没印象,纸狗还拉着衣服不让你走。”
“哇哦,真的吗?果然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她搓了搓那个纸狗的狗头,手下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我无语凝噎。
“不过我确实没有印象,我只记得你面容痴呆,哈喇子往下掉,非要吃那个纸做的糕点,拉都拉不开,叫你也没反应,所以直接给你来了一下。”
“我谢谢你,求你下次别打脸。”
她下手还挺重,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疼。
不过她的大腿也被我掐的青紫,还好她没注意。
“但是……但是之后我听见有人在叫我。”
我吃了一惊。
“你这里有熟人?”
孙晓用肘子狠狠地怼了一下我的腰子,人小小的,力气还挺大。
“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那个声音的主人,好像跟我很熟似的。”
孙晓摆了摆手,满脸无奈。
“可我完全不认识这个声音。”
我挠了挠自己头,还好没人叫我的名字,不然我得吓个半死,我可不想有什么纸人朋友。
孙晓猛然抬头。
“哦对了,在三楼的时候,你听没听到竹帘后面有人说话吗?”
我想起来那阵呢喃。
“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了,可是我没有听清,那个人嘴里像是糊了什么吃的,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啥。”
孙晓歪了歪头,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你是不是该掏耳屎了,我明明听见很清楚的一句‘你不该……’”
“吧唧……”
孙晓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转头看去。
只见纸狗掉在地上。
孙晓不见了!!
怎么回事,明明她刚才还在这里说话,我还听到她的呼吸声,她人呢???!!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孙晓不明原因的消失,让我心中发怵,害怕自己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见。
未知让人恐惧。
“孙晓……”
“孙晓?”
“孙晓!!!”
我的声音被浓雾吞没,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回应我。
我腿一软坐到地上,头脑一片混乱。
我们刚才做的一切让我们进入了死路?
刚才的一切都是死前的挣扎??
我不敢继续想了。
“你们出来了……”
老太太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那股阴森冰凉的气息吹到了我的耳垂,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我的右肩上。
我缓慢而僵硬地转过头。
只见那个老太太正静静凝视着我,她的眼神空洞,让我不寒而栗。
“孙……孙晓去哪了……”
不知为何,此时的老太太让我忍不住地颤抖,上下牙在说话时碰撞出声。
“她回去了,你,还不能回……”
“什……”
身后的老太太在我的头顶上一点,我便昏了过去。
……
“吱呀吱呀——”
周围怎么晃晃悠悠的……
我缓缓睁开了双眼,头脑昏昏沉沉的,还有点想吐……
我的手撑着一旁的桌子坐了起来,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我连忙捂着嘴巴,掀开帘子,趴到船边哇哇地吐起来。
“呕——”
我将胃排空后,才发现自己在一艘小船上,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撑着竹蒿,这艘乌篷船正在河道上轻摇慢行。
卧槽!!这不是那艘恐怖的乌篷船吗!!我刚才是昏倒在船蓬里了吗??
我先是向四周张望,我看到了“望水楼”,这个标志性建筑太过亮眼。
我又看向两个撑船之人,他们都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们的面容。
我咽了一口唾沫,我蒙都能蒙出来这俩撑船的是谁。
船边依旧吱呀声不断,水波荡漾。
我很害怕,万一他俩两面夹击,我只能跳河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船蓬里面安全,便赶忙手忙脚乱地拉开了竹帘。
眼不见心不烦。
船蓬里,只见有一桌一烛一人两座,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穿着书生样的小娃娃,不知男女。他眼珠清亮,脸上红扑扑,忍俊不禁地看着我。
船蓬里面的气氛平和温暖,我赶忙钻了进来。
“贵客居然还晕船,形象略有不雅。”
他的声音像珍珠划过玉盘,干净清朗。
“抱歉……”
终于看到孙晓以外的正常人了,我的心中轻快了不少,但是依旧得保持警惕,我赶忙坐到自己的草席子上。
船蓬内部昏暗,蜡烛的火光刚好照亮这小小的空间。
冥冥之中,我终是坐上了这艘船。
还好没有特别恐怖的场面,一直这样我的小心脏真的受不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哈哈,贵客别害怕,喝茶吗,可让您心畅体舒。”
小书生小手一挥,桌面上便出现了茶壶和茶杯,他一手扶住宽大的衣袖,一手握住茶壶,随后将茶水推至我的面前。
“谢谢……”
这个茶是缠上我了吗?
我不敢喝,浑身紧绷地坐在那里,生怕这个小孩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把我直接吃了。
“客官可知这船上何人?”
他端起茶杯,用衣袖挡住了自己的面容,喝了一口茶。
文雅,太文雅了!
船上何人?除了我就是那俩撑船的呗,看来他应该是知道,我认识这李老头和孙世浩。
我学着他的语气回答道:“知,也算不知。”
小书生抬眼,将茶杯放下。
“哦?客官怎讲?”
行了,下一句学不来,还是大白话吧。
“我算是认识吧,但是他们活着的时候我都不认识。”
当我说出来以后,我才发现这个共同点,李老头和孙世浩都是死了以后,我才见到他们两个的。
那……那个第三个人呢……
小书生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看来客官是认识他们的,那您是否认识第三人?”
我赶忙摇了摇头。
小书生沉思片刻,又抬眼望向我。
“您现在算是脱不开关系了,想要解决问题,得找到第三人。”
我赶忙问他。
“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可以透露给我吗?”
小书生摇摇头。
“这都是主人们的事情,我是不敢随意窥探的,您应当见过主人们了,他们没跟您说吗?”
我也摇了摇头。
小书生又喝了一口茶。
“您现在所做之事,虽是误打误撞,也算积累阴德,但对您还是有很大的不利,越早解决越好。”
他再次对我笑了笑,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
“不过……您帮了我大忙,我还是得知恩图报,我给您提个醒,桂梅山。”
我心中一惊,这不就是水帘天城后面的那座山吗?。
他望向我眼前的茶杯。
“茶香沁人,您不来一口吗?”
我尴尬地对他一笑。
“不喝,我可将您送不出去哦。”
啥?这个茶叶还有传送功能。
我赶忙端起来一饮而尽,别说,超市里瓶装的跟这小味一比,简直天壤之别,一口下去就是金钱的味道,脑子也清楚了不少。
“呵呵呵……贵客好走……别忘记我与您交代之事,哦对了,还得多谢您把旺财带回来哦。”
小书生招了招手,他的身影逐渐模糊起来,最后周围被黑暗吞噬,船只两旁摇曳的声音变得逐渐遥远起来。
交代,他给我交代啥了?
……
“文通——”
“文通你别吓我啊!!”
我及时睁开了眼,看着巴掌马上就要下来了。
“我不是说了以后打人不要打脸吗?”
孙晓直接抱住了我,勒的我的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
“松……松手,人没还没死呢,你准备亲手送走我吗?”
孙晓赶忙松开了手。
“对不起,你还好吧。”
我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挣扎着坐起身,发现我们正坐在小巷前的老屋旁,旁边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光亮。
我看着一旁的孙晓,她的眼睛和鼻子都红了,脸上还挂着泪痕,看来是刚哭过。
“你这么关心我?”
她狠狠地捶了我一下。
“你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我一醒来,发现我们两个都躺在这里,我一摸你,浑身冰凉,都没气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看来是真的很着急。
“你要不,再来一巴掌,感受一下还凉不凉?”
“滚!”
我坐在地上,缓过神,一直看着孙晓。
她被我一直盯着,眼神有些许闪躲。
“你看着我干嘛?想挨抽?”
我摇了摇头,有些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前面吓死我了,在迷雾中你突然就不见了,还好你没事。”
孙晓眨巴了一下眼睛。
“当时我话还没说完,就突然睁开眼睛了,然后我就发现我躺在地上。
我们只是冲出了巷子,根本没有进入什么树林!”
听完孙晓的话,我在想,难道刚才的那些,只是我们做梦?
除了这个我还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我一拍大腿。
“对啊,你在迷雾要给我说什么来着?”
“我要给你说……额……说什么来着?等等,让我想一想。”
她绞尽脑汁,还是没有想起来。
“真奇怪,明明在出口之前,我脑子里有这句话,怎么到嘴边就忘了。”
我又问了孙晓其他的事情,她都能说出来,唯独这一句话,她完全想不起来。
我觉得这肯定不是巧合,这句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孙晓又问我在昏迷期间遇见了什么事情。
我细细给她道来。
“那个小书生说给我交代了一件事……”
我的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杨文清。
我恍然大悟,这就是他交待给我的事情。
第三人的姓名,他又提到了桂梅山,意思就是他的线索可以在桂梅山找到,这样就能顺着线索找到登山三人组的最后一个人了。
说完这些,天色已经亮了一半,我们都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老赵呢??你醒来的时候看见他没?”
“我没有,我看你那个死样子寸步都不敢离。”
“快走,去找老赵。”
我感觉浑身僵硬,还打着寒颤,一晚上躺在湿冷的地上真是难受的要命。
我们顺着老屋寻找,其中只有一间屋子的杂草丛生,基本没有了修剪的痕迹。
“应该是这一家。”
孙晓指了指半开的大门,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进去了,院内虽然有杂草,但都被踩踏平了,我们听到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推开木门,右侧的卧室里睡着两个人。
一个是余疯子,另一个则是老赵。
听到动静,老赵不仅没醒,还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
真亏我俩还在这里担心他,他搁这做春秋大梦呢!
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摇了摇老赵的肩膀。
“老赵老赵老赵!!快起床!快起床!!!”
老赵被我晃得哼哼唧唧,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
“嗯……你们……回来了……”
嗯?什么叫我们回来了??
“喂老赵,你这话啥意思?哎哎哎,你别闭上眼睛啊,醒来啊!!”
老赵有些不耐烦地推了推我。
“你以为你们怎么出来的,没我你们早就困在里面出不来了,我估计你应该看到幕后主使了吧。”
老赵眯着眼睛看着我,我看不出来他是醒着还是睡着的。
“算是……见到了,只有一句话,还是孙晓听见的,但是也只有三个字。”
老赵听着来了兴趣,眼睛微微张开了一点。
“他说啥?”
“他说‘你不该……’”
“……没了?”
“没了……”
“就这三个字?”
“昂。”
老赵看着我,气不打一处来。
“得了,让我休息吧,费劲吧啦地才搞来一句话,而且才三个字,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翻过身,看来不想搭理我的样子。
我没回答他,反而问他问题。
“你怎么跟余疯子在一起?”
老赵微微偏头,斜着眼看我。
“没他,你们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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