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小男孩儿在看见奶奶后会立马睁开我的手,向他的奶奶冲过去。但他依旧像一个虚无缥缈的气球一般挂在我身旁。跟随着我的脚步。向着小卖部飘去。
老婆婆的视线从未从她孙子的身上脱离,直到她站在我面前,我才注意到他满含泪水。
“奶奶,这个坏女人她打我。”
即使小男孩儿的手一直被我牵着,看他哭嚎的声音却是货真价实,我没忍住皱了个眉头,突然有了想给他第二个巴掌的冲动。
谁知道老婆婆从小卖部里将自己丢了出来。
对,没错,就是丢了出来。
从原地通过小卖部窗口直挺挺地跳了出来,她的身体就像木头做的一样,没有任何的弯曲,砸在了我的面前。
落地却又轻飘飘地像一张纸。
“哎呦,我的好孙子,你终于回来了。
老婆婆好像是没有看见她孙子的控诉一般,一把将我正牵着的小鬼搂入了怀中,那个小屁鬼依旧在控诉着。
“奶奶这个坏女人他打我。”
“谁打你?”
“她!”
这个臭小鬼把手指头上的长长的指向我。吃了
我无话可说,我确实抽了他,并且我还想再抽他第二次,此时我已经做好了迎接他奶奶狂风暴雨的准备。
可是接下来的场景让我出乎意料。
只见那个老婆婆把她的大手一挥,狠狠的拍在了小小鬼头的脑袋上,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慈爱,多了些严厉的语气。
“你在那胡说什么?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我站在那里愣了愣神,居然没有发现这个老婆婆居然是这里最讲理的鬼,或许包括人在内。
谁知道那个小鬼依然不依不饶,居然坐在地上哭闹起来。
那个老婆婆也不理他,任凭他的第二哭闹,抬头对我微笑着说道。
“谢谢你帮我把孙子带回来,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当然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这个愿望……是不包括让我们平安?”
老婆婆又嗖的一下钻进了小卖部,而他的孙子就像一个小挂件儿一般,被他提溜进去,丢在角落里。
我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这还真是他的亲孙子。
“是的。”
她幽幽地说道。
“这是我额外想给你的礼物。”
她又僵硬地转身看了看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小鬼头,脸上带着些许遗憾和欣慰的笑容。
她又转过身。
“你们是不是在寻找可以烧火的地方?你们要向老树许愿吗?”
“许愿?什么许愿?”
我有些纳闷,抬头望向四周。
这里比现实更加的阴暗潮湿,天空似乎立马要压下来,让人有种喘不过气儿的滋味儿。
“你不知道吗?那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烧纸?”
老太太依旧直立在那里,不解的问道, 她的两只手已经开始在底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我们是来特意祭奠一个人的。”
我扭头看了一眼张进晨,好家伙,他的手上已经有好多根竹签儿了,我似乎能看到他那纸人做的肚子很明显的鼓了起来。
服了,他难不成是个饿死鬼吗?
“祭奠一个人?”
老太太的声音中增添了更多的不解,她的视线转移到了那棵参天大树下,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那个人……难不成是那个树成的精……”
我更加疑惑了,不是说好建国后不许成精的吗?我而且一棵百年的大树是能够修炼成人形的吗?
我已经丝毫不怀疑这种话的真实性,而是质疑他的可行性。
“总之……这个给你。”
他伸手从底下拿出一个铁盆儿,原来他刚才是在找这个东西。
“我这里只有这个东西可以用,你拿去就是,到了那里,别忘了付钱,他把我这里库存的烤肠都吃掉了。”
老婆婆扬了扬下巴,看着一旁一脸纸人痴呆相的张进晨。
我嘴角抽搐着,此时才发现他不仅手上插着签子,地上还有一堆。不仅如此,我在他那纸人肚子上很明显的看到了凸起。
好家伙,我是带他来这儿吃自助餐了吧。
我实在无话可说,便点头答应了他。
老婆婆将手中的盆子又颠了颠,示意我接下那个盆子。
“烧完纸记得绕树先顺时针三圈,后逆时针三圈,这样就算你不小心烧给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也会暂时找不到你们。
烧完纸后就立马离开这里,这不是活人应该待的地方,无主之地跟容易被我们这种鬼所占领。”
“好的谢谢婆婆。”
我伸手接过那个铁盆儿,轻飘飘的,就像纸扎了一样,或许回到现实就不是这种手感了。
老婆婆挥了挥手。
她的手就像刷子一样,将我面前的景象完全掩盖,她僵硬的笑容也逐渐被抹去,更加残败的小卖部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你你成功了!!嗝!!”
站在一旁的张庆成终于动了起来,还摇摆着身子歪着腰,把他那张欠揍的脸凑到我的跟前,傻乎乎地问道。
这就算了,他的嗝中我还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香肠味。
我把他推了一把,在他快要倒地的一瞬间揪住他的那个破烂领子,将他拖离了重新变得破败,只剩下铁皮空壳的小卖部。
“你到底吃了多少香肠?你怎么能吃香肠却动不了?”
“我……我没有吃多少……我就吃了几根……”
他的眼神心虚地晃来晃去。
“没事大不了你一会多烧几张。”
“汪汪汪!!”
毛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两只脚搭在了我的身上,成功地给我印上了一双狗脚印。
这双脚印虽然脏,但是却让我足够地安心。
“毛毛我刚刚去哪里了”
我当然不可能回答我,只是摇着尾巴在我的身边蹭来蹭去,诉说着喜悦之情。
“停下。”
毛毛便乖乖地坐在地上,将后背对着我,包里依旧鼓鼓囊囊的,甚至更鼓了,我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那是一个银白色的铁盆,不过上面已经生了锈,摸起来有些粗糙,而且盆里恰好又放了一小捆的黄纸,量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老婆婆还挺贴心,把价格都给我算好了。
张进成加你了一个过来,他看了看手中的铁子,又看了看我,歪着脑袋。
“你这个人还奇怪的很,出门还带个盆。”
“我不仅出门带个盆,还要带个半死不活的纸人!”
我狠狠的给他翻了个白眼,拿着盆和纸还有打火机,就往只剩下铁皮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很快我便给老婆婆烧完了纸,我似乎听到里边若有若无的笑声,在这个废弃的地方听起来怪渗人的,但是我很清楚这个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好了,终于可以进到正题了!”
我将东西从背包里拿出来,张建成慢慢地挪到我的身旁想帮忙,不过他那个手什么都拿不起来,掸个灰都费劲。
“话说那个老头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进晨一脸思索,又把身子挪正了。
“没说名字,只说了个绰号叫闲云先生。”
此时我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该摆蜡烛摆蜡烛,该插香插香,就那样直接插到地上,已经点上了一根。
“哇,好香!”
张进晨此时把头凑了过来,气的我一手撑着他的脑袋差点把他的脆弱的纸脖子给掰断了。
“这是你闻闻的香吗?你快让开,这是给闲云先生的,等着我再给你重新捎上两根儿。”
“什么才两根儿,两根儿哪够啊!再给我多加一根儿,行不行?买二送一,你兜里那张黄纸还是我给你塞的哦。”
我瞅了他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看起来比刚才顺眼多了,等着他想要几根儿就给他烧几根儿。
“你还挺好心,这玩意还确实帮了我大忙。”
三根香已经被我点燃了,它们静静的燃烧着,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我将清理干净的盆儿放在面前先是燃烧黄纸,准备之后再再放金元宝。这样会更有惊喜感。
眼前依旧没有异常情况,不过却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场景,让人心中惊叹不已。
烧出来的烟雾缓缓的缠绕着那棵百年古树,就像一条条无形的丝带,连接着现世与阴间。
最后我还不忘说一句。
“送闲云先生。”
“看来应该是收着了。”
张进晨同我一样,望着那渺渺烟雾,他作为一个鬼说这个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希望那个闲云先生收到以后能在日后见面的时候给予我们一些帮助。
手里的黄纸还有金元宝,银元宝都已经烧了个干净,可那烟雾却迟迟不散,最后甚至将整个整棵古树包裹起来。
眼前的一切都朦胧起来。
“上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张进晨在原地跳了跳,活像一个死僵尸。
“不行,刚才那个老婆婆给了我一个劝告,说在烧完以后,先快速的先按顺时针绕树三圈,再按逆时针绕三圈,之后才能够速速离开。”
我扭头望向了张进晨。
“这有什么问题没有?你作为一个鬼肯定比我有经验。”
张进晨小小地思索了一下。
“这……这我还真没有遇见过。”
张进晨原本是想耸耸肩,不过他僵硬的肩膀似乎并不同意他这样做。
“不过绕树可能就是为了迷惑我们的行踪,让对方察觉不到我们的脚步,所以我认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的语气十分肯定,估计八九不离十。
“嗯。”
我点了点头,随后立马拽着他和毛毛,先是顺时针绕数三圈,后绕数后逆时针绕三圈。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包裹着古树的烟雾竟因此而渐渐散开,随后向各个方向四散而去。
“快走!”
我立马喊道。
张进晨也完全不用走路,他完全是被我拖着向前跑。
要是按着他原来的那个速度,简直一言难尽,就算是断腿鬼都能咬到我的脖子。
见我的速度加快,毛毛也兴奋起来,原本是我拉着它,现在成了它拉我。
就这样毛毛拉着我,我拉着张进成一溜烟儿的从废旧的公园中跑到门口,又按之前同样的方式翻离了栅栏门。
不过,这一次很不幸的是,张进晨的纸脑袋摔的凹下去了一坨,这使他的整个面容看起来更加恐怖了。
我简直不想让他坐在我的后座上,心想着直接丢到后备箱里算了。
“呼!”
张俊成摸着脑袋。发出了一阵放松的声音。
“刚才跑的真是累死我了,你看见没?我刚两腿蹦的多快。”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他腿拉出一长条泥沟的场景,此时他的脚后跟上还拖着厚厚的一层泥巴。
其实我见他第一眼还认为他是一个挺有型的帅鬼,最起码没有龇牙咧嘴,掉眼露脑的。
不过他现在形象已经完全占据了我对他的初印象,此时在我心目中对他的评价只剩下了两个字。
沙雕。
“你怎么不说话呀?”
张景成我到了车边。用手臂敲了敲车门他碰撞过的地方会发出浅浅的懵响。
“话说这件事儿也算是办完了,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去找文通吗?他有可能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我们是给闲云先生烧,又没有给文通烧……”
想到这里我突然灵光一现,可又立马掐灭了这一小点火苗。
就像是给闲人先生捎东西一样,还有一个媒介,最起码你得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吧,可是文通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又去,给谁烧呢?就算是烧了,他也拿不到手里,只会成为一些孤魂野鬼的零元购。
你你张静晨突然将手举了起来。指指向我的后背我我心中不安的感觉陡然上升。能让鬼都感觉到害怕的场景又是怎样的呢?我咽了口口水缓缓转身。
……
文通视角:
“我不要!”
女子似乎没有听清我说的话,缓缓问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这个伞,我不能答应你。”
“哦?”
女子玩味地笑了一下,我只看到她月牙般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你的回答还真是让我没有想到。”
她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耐人寻味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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