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此地真乃读书人的胜地。
一路下来,林图发现街上售卖文房四宝的店铺,竟然比酒肆茶楼还多!
这在其它地方,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但在墨城就是如此。
同时林图还注意到,街道上有不少读书人打扮的人在摆摊,售卖些字帖或者画作之类。看他们的模样,丝毫不以为耻,反倒十分寻常的模样,这不禁让林图暗暗称奇。
在其它地方,一般只有一些极其落魄的穷书生,才会在大街上售卖字画。
这里为何会如此?
除此之外,林图还发现,这墨城中书院极多,这一路下来,他已见到好几间挂着不同名头的书院。
听着从书院中传出的朗朗读书声,林图忍不住有些羡慕。
路过一间书院时,林图听见里面正好念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谁能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图站在窗边,脱口而出道:“老子告诉你,我在早上已经问清去你家的路,晚上你就等死吧!”
整间讲堂陡然一静,然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听起来里面的孩子笑的很开心,这让林图也很开心。
不过也有不开心的,里面的夫子气的浑身颤抖,他用尺子疯狂拍打讲桌,用尽全部的力气吼道:“哪个混蛋在外面胡说八道?!”
林图失望地回道:“怎么夫子也骂人?真叫人失望啊——”
“哈哈哈——”
讲堂中又是一阵大笑。
夫子气急,怒道:“哪来的混小子?给本夫子站住!”
溜了溜了。
见里面的夫子气的要冲出来打自己,林图连忙溜了,就是街上的人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好在林图脸皮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又走了一阵,总算抵达了正气阁。
听见林图等人是押送他们正气阁购买的物资过来时,负责守门的正气阁弟子连忙进去通报。没一会,一个儒雅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听着他和康铁寒暄,竟是柳三通本人。
对于这位,林图早就是如雷贯耳,毕竟可是敢进攻鬼王寨的猛人,虽然失败了。
柳三通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模样,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书生白袍,干干瘦瘦的,却自有一股儒雅的气质,说他是个夫子也没人会怀疑。
不过他腰间挂着一支精钢毛笔,一头和寻常毛笔一样,另一头却是尖刺。
难道他平常用这样的笔写字?不觉得重吗?
吩咐弟子将林图等人运来的物资运去安放后,柳三通招呼康铁进去喝茶,看起来两人像是熟人。
想了想,林图没跟着车队去安放物资,反正也不少他一个。他跟在康铁身后,看看能不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康铁看了他一眼,倒也由着他。
不过林图也并非个例,那个叫玲珑的女人竟然也一脸平静地跟着。
林图都怀疑,这个女人有没有可能是鬼王寨的间谍了。
不过康铁没表示,也轮不到他多事。
这一路走进来,让林图颇为意外的是,这正气阁,看起来竟也像个书院?因为林图看到有不少讲堂,并且里面有阵阵读书声传出。
不过和寻常的书院不同,正气阁中也有不少练武场,并且有不少正气阁弟子正在场中练习武艺。
这不禁让林图感慨,这正气阁,还真是奇特。
似是看出林图的好奇,柳三通拂须笑道:“小友,莫不是没见过我们这样的书院?”
见柳三通竟主动和自己搭话,让林图极为意外,连忙回道:“小子林图,见过柳阁主。之前确实没见过这样文武并立的书院,所以忍不住有些好奇,让您见笑了。”
柳三通哈哈一笑,摇头道:“老夫怎么会笑话你呢?这书院是老夫创立的,笑话你,岂不是在笑话自己?”
见柳三通这么和气,林图也放松下来,大着胆子问道:“那不知柳阁主为何要创立这样一间文武并立的书院?”
听见林图这么问,柳三通先是看了看讲堂,然后又看了看在练习武艺的弟子,摇头道:“小友你这说法不对,文武,本就不是对立的。”
“君子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射和御,其实都算是武艺,所以一个真正的君子,也是要有武艺在身的!”
“我所认同的读书人,应当上马能御敌,下马能安邦!就像前朝的太虚剑圣写的那样——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样的人生,岂不快哉?!”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林图轻声吟唱着这几句诗,胸中竟不由自主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让他有种纵马天下的冲动!
“柳阁主真是好气魄!”
感觉到林图是在真心称赞自己,同时他也注意到,刚才林图念及那几句诗时,那种怔然的神情,不由让他对林图好感大生。
虽然他也是个江湖人,但从本心来说,他还是更欣赏有文化气息的武人。
眼前这个叫林图的小子,未必有多高的文化,毕竟连太虚剑圣的诗都第一次听见的模样。但那种对诗词由衷的喜爱,却骗不了他的眼睛。
对一个江湖人来说,有这份心,就很难得了。
柳三通一路将三人带至一间茅草屋。
在进屋前,柳三通笑道:“诸位,这里是我的书房,看着有些简陋,请别见怪。”
堂堂正气阁阁主的书房,竟是一间茅草屋?说实话林图对此还真是挺意外的。
不过等进入到屋内后,林图也发现,这间书房虽然有些简陋,但却是极为宽敞,内里摆放着不少书架和字帖画作。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摆在最中间、横摆着的一幅巨型地图。
林图从未见过这样巨大的地图,长宽估计得有一丈!
一丈长宽的地图,啧啧。
见林图似是对巨型地图极为感兴趣,柳三通笑着道:“小友,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在我这里无需客气。”
既然人家主人翁都这么说了,林图也不再客气,开始认真打量起这幅地图。
这不光是是一幅地图,上面还插着不少黑白两色的小旗子,这让林图下意识就额外关注这些有插旗的地方。
“鬼王寨。”
见一支小黑旗底下,标注着这三个字,林图当即心念一动。
他以鬼王寨往四周看,发现周边远近不一地插着几十面小黑旗,每一面小黑旗下面,都写着一个名字。其中,林图还找到了绿头寨。
难道这些插黑旗的地方,都已经成为鬼王寨的地盘?!
林图再看这些小黑旗分布,从地图泾渭分明的线条来看,鬼王寨的势力范围竟已横跨五个郡!
嘶,鬼王寨的势力已经膨胀到如此地步了?!
虽然先前从那个俘虏嘴里,多多少少也了解到一些鬼王寨的变化,但远没有看着地图来的震撼!
见林图此等反应,柳三通有些意外,凝重道:“看来小友看出了什么。”
林图看了康铁一眼,苦笑道:“不敢瞒柳阁主,此番我们镖局在押送这批物资时,就遇到绿头寨做难。幸好最后本帮百川堂史堂主,亲自带着帮内弟兄来支援,否则我们估计很难将这批物资送达。”
柳三通抱了抱拳,道:“辛苦总镖头和诸位镖局兄弟了!”
“客气。”
虽然柳三通表情变换的很快,但是林图还是注意到,刚才在他提及史长空时,对方眼中貌似浮现出欣喜的神色。
亲自给林图三人倒了一杯茶,柳三通苦笑道:“也不瞒三位,最近本阁,以及一些与本阁交好的势力,处境都极为困难,因为我们正在遭受鬼王寨和其爪牙的疯狂进攻!”
“像我们这些在城里的门派还好,起码鬼王寨还不至于胆大包天敢进攻城池。但是我的一些家小在城外的好友,就遭了殃了,根据我收到的消息,我已经有好几个好友被灭了满门!”
“啪——”
提到这些,柳三通的情绪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控,连手中的茶杯都不自觉被他捏碎了。
“除此之外,鬼王寨还控制了大量的商路,专门与我们这些势力为难!”
控制商路,对正气阁的影响确实非常大,因为它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售卖宝山砚。
如今鬼王寨把持商路,让墨城的宝山砚根本卖不出去,这就等于断了它的经济来源!
康铁皱眉:“朝廷就不管管?”
柳三通闻言苦笑:“鬼王寨精明就精明在这,虽然他把控了大量商路,但却没有做的太过分。除了和我们正气阁交好的势力,大多商队他们也就征收一些过路费。”
其实有一点柳三通没说,鬼王寨能在短短时间膨胀的如此厉害,背景必定极其惊人,未必没可能有那方面的背景。
林图突然道:“冒昧地问一句,听说柳阁主曾经和鬼王动过手?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听见林图问起鬼王,连康铁和玲珑也不禁侧耳倾听。
柳三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沉吟了半晌,才见他苦笑一声,道:“鬼王吗?”
“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管他叫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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