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图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陈果却哑然失笑道:“想多了,照你这么说,林兄岂不是要富可敌国了?那怎么可能?”
“因为这件事当时引起了我不小的兴趣,同时想着我总有一天会出海,如果碰巧遇到这噩梦章鱼,总不能入宝山而空回吧?”
“于是我特意查找了不少资料,了解到这墨汁要晒成墨粉,必须要暴晒七日以上,晒完还要火烤,最后多半百不存一。”
说到这,陈果摇头苦笑了一下:“话说我这第一次出海,确实是遇着噩梦章鱼了,只是险些成了人家的点心!”
说着,突然见林图抱起一个木桶,转身朝船沿走去,陈果愕然道:“林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图头也不回道:“当然是抢救墨汁。”
见林图抱着木桶直接从船上跳了下去,陈果愣了半响,最后摇头一笑道:“挣钱嘛,不寒碜。”
他是商人家族出身,对林图这行为非但不反感,也不觉得影响形象,反倒异常欣赏。
最终甲板上摆了半船的木桶,里面装着的全是黑乎乎的墨汁。
事后林图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陈果在内,都十分震惊的决定——他将这些墨汁,交给陈果代为销售,同时将其中十分之一的数额,赠与黎明号全体船员,作为他们帮忙处理这些墨汁的酬劳。
一开始陈果等人对此是严词拒绝的,毕竟林图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他们也就帮忙打捞下墨汁和运输而已,哪里好意思要钱。
但林图却坚持要给,无奈之下,陈果只能代替一众船员接受了。而这让一众船员对林图的观感越发的好了,甚至有人私下称赞他视金如土、义薄云天。
实际上不仅如此,林图原本还私下对陈果表示,将另外十分之一的数额,单独赠给他个人。不过这次却是被陈果坚决拒绝了,死活不肯接受。
林图之所以这么做,事实上并非是像某些船员说的那样,什么视金如土,相反,他个人实际上对金钱还是极其在意的,毕竟他是穷苦出身。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没法一个人将这些东西弄回去,即使黎明号将他送回到龙首郡,离石象郡也有数千里之遥呢。
如果他要自己将这些东西弄回石象郡,得雇佣一支车队和一批人手,还得找到合适的买家,这一来一回折腾不说,成本也极大,风险还不小。
而且这墨粉如果真这么值钱,难保船上的某些人不会起别的心思。毕竟金山在眼前,哪怕林图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也不是人人都能不动心的,而林图也不可能时时守在甲板上。
而且一旦因为墨汁和黎明号的船员产生冲突,他不清楚最后能有多少人站在他这边,总不能将这些人杀光,那他又得找一艘路过的船了。
种种原因之下,还不如主动显得大方一点——他都已经将这些墨汁的十分之一送给他们了,他们总得将这些东西看护好吧?否则损失的还不是大家的钱?
甚至有人要是敢小偷小摸,说不定反倒会被捅出来,因为这样也是在损害他们的利益!
再加上林图对这些人有救命之恩,这样下来,林图觉得还是比较稳妥的。
至于陈果有没有可能赖账?应该说当然有这种可能,但林图的刀也不是吃素的,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林图不介意有一天找上门去。
但起码目前来说,还是一团和气不是?
甚至连运输、销售都不用自己去操心,多好。
自林图上了黎明号后,已经过去五天了。这五天算是风平浪静,唯一一次危机,是遇到了一艘打算黑吃黑的黑船,结果当林图一刀将他们的船头削去半截后,那艘船直接掉头就跑。
没办法,林图的刀气看起来太吓人了,他们都怀疑林图要不是故意放他们一马,那一刀能直接把他们的船都给劈开!
看着前面那艘狼狈而逃的黑船,陈果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恭维道:“林兄,以你的实力,迟早要在整个大陈武林掀起一阵风雨啊!”
林图却没这么自大,摇头道:“陈兄说笑了,以我这区区五庙境的实力,谈何搅动风雨。”
陈果却一脸自信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目前林兄你的实力确实只是五庙境,但江湖中哪个高手不是五庙境过来的?”
“以你的年纪,你的实力,你的天赋,名动江湖是迟早的事!”
平仔也凑过来吹捧道:“少东家说的是!”
林图没有一味否认,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那就借你们吉言了。”
他是真没那么乐观,别的不说,至今他还不知道要如何逃离那神秘人的掌控!
想到这,林图想到,自打神秘人强行让他吃下三花三虫噬心丹,已过去近五个月了。
照当初神秘人所说,如果自己一年内得不到解药,必死无疑!要是自己这次出海,出了点意外被耽误了时间,岂不是死定了?
三花三虫噬心丹,就仿佛一把无形的闸刀,时刻悬在林图的头顶上,让林图的眼中不自觉泛起一丝阴沉。
不过这种事是注定不能对任何人说的,他突然带着一丝好奇道:“陈兄,不知是否方便透露下,要打造这样一艘黑船,大概要花费几何?”
陈果看了林图一眼,笑道:“怎么,难道林兄打算以后也在大海上混饭吃吗?那不如咱们一起干好了!”
陈果说的是一起干,而不是雇佣,显然是要给林图平等的地位,他相信林图能听的出来。
并且他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只要林图同意,因为林图的实力有资格让他这么做!
在陈果看来,在这大海上,林图一个人,要比十个八个寻常五庙境还更有威慑力,因为他的刀气威力大、攻击距离还长!
在陈果期待的目光下,林图却是摇了摇头,笑道:“目前我并没有脱离本帮的打算。”
他也脱离不了,只要神秘人不开口。
“好吧。”
看的出来,林图是真没这样的打算,陈果不禁有些失望,道:“等哪天林兄你改主意了,可一定要来白牛郡找我!”
“哈哈,一定。”
“既然林兄你感兴趣,那我就大概跟你说说我知道的。”
“就我所知,要打造这样一艘具有远航能力的大船,百万两白银起步是必须的,好一点的船甚至能卖到几百万两,乃至上千万两!”
林图注意到,陈果说的是‘卖’,便问道:“陈兄你的意思是,这条黎明号并非是你们陈家自己建造的?”
陈果闻言哈哈一笑:“我们陈家要是有这实力,那就不是什么白牛郡陈家了,起码要叫福州陈家!”
“这么说吧,建造这种能远洋的大船,需要极其高深的技术,只掌握在极少数大势力手里!”
“要是有任何人和势力,胆敢觊觎这种技术,都必将遭到这些势力不死不休的追杀!”
林图不信道:“我不信他们能杀尽天下人!所谓财帛动人心,我不相信你们这些势力搞到黑船后,真能忍住不去研究?就从来没想过将这些黑船复刻出来?”
“我可不信!”
这次陈果倒没有否认,只见他苦笑摇头道:“林兄说的是,这样的念头,肯定没少人动过,包括我们陈家在内。”
“但至今,真正能独力建造黑船的势力,还是少之又少。个中原因,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时候平仔插嘴道:“少东家,照理说出海的利益这么大,那些能建造黑船的势力,为何还要卖船,他们自己组织出海,岂不是获利更大?”
这点林图也有想过,便替陈果回道:“我想跟买卖是一样的,比如酿酒,像你说的,那些酿酒的人,如果从酿酒到卖酒,都是他们自己在做,按理来说,应该才是获利最大的模式!”
“但却很少有人这么做,那些酒坊,会将酒卖给本地的酒楼,卖给外地的商队,这是为何?”
陈果笑着接道:“因为这样需要的成本太高了!酒坊的人力财力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靠自己,就将酒卖到全天下!”
“所以他们宁肯自己少赚点,让利给商队,把一部分钱让给这些商队去挣,他们自己却能快速将酒卖出去,还不用承担路上的风险!”
说着,陈果狠狠揉了揉平仔的脑袋,得意道:“怎么样,想明白了吗?笨蛋!”
平仔不服道:“谁笨蛋了?就算少东家你不说,林少侠不也给我解释清楚了吗?”
陈果继续得意地奚落道:“那也不是你想出来的啊,这样你怎么不是笨蛋了?”
平仔依旧不服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就像少东家你之前读书的时候,也不是自己生来就懂的,还不是夫子先教给你,你才会的?”
“我将林少侠视作我的夫子,他教我东西,然后我领悟,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我这样算笨蛋,那少东家你岂不是也是笨蛋?甚至还是大笨蛋!哈哈——”
“你——”
看着开始有些发狂的陈果,林图不禁摇头一笑,没想到看着一脸老实的平仔,竟还挺能狡辩的,歪理一套一套的。
“嗯?”
林图突然目光一凝——在他的视野中,前方海面竟然飘来了一块冰,冰块上貌似还躺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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