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腾飞的话音落下,坐在靠前位置的黄金哥以一种略带讥诮的口吻说道:
“阿飞,来的路上应该是喝了几斤马尿吧?让你连自己的斤两都掂不清了。”
“你以为光凭倪家那区区六千打手就能让四大社团产生忌惮?若倪家真是软柿子,四年前就轮不到他们蹦跶到今天了。”
黄金哥的这番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会场内的其他堂主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自龙头巧妙借助斧头俊之手,将那个尾大不掉的二路元帅苏若明逐出社团后,社团内的声音便如臂使指,高度统一。
这是新记能够异军突起,实力直逼甚至超越港岛其他三大社团的重要原因之一。
斧头俊见状,适时地接过黄金哥的话头,为高腾飞打圆场道:
“阿飞毕竟是在倪家事件之后才开始崭露头角的。资历尚浅,对倪家的底细不甚了解也是情有可原。”
他稍作停顿,目光转向坐在末尾的高腾飞,耐心地解释道:
“倪家在倪坤这一代,分为三兄弟,话事人倪坤为长,经常抛头露面的倪乾则是排行老三。”
“还有位老二,名叫倪天,他则是隐藏在暗处,专门负责为倪家训练枪手。”
“在没摸清倪家老二的藏身之处以及倪家枪手的确切数量前,任何社团都不敢轻易将倪家逼上绝路。”
“而倪家之所以愿意蜷缩在尖沙咀,实则是四大社团联手施压,倪家无奈妥协的结果。”
斧头俊继续说道,“毕竟,若四大社团真的不顾一切,铁了心要铲除倪家,也并非难事,只不过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而已。”
高腾飞闻言,向斧头俊投去感激的一瞥,随即为了避免再次出丑,他低下头,选择了沉默。
其他人见状,顿感无趣,纷纷将视线从高腾飞身上移开。
斧头俊在向高腾飞解释清楚后,便将目光重新聚焦在龙头蒋胜身上,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句:
“一切全凭龙头指示。”随后,他又重新归于沉默,会场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而紧张。
其实,斧头俊对于是否因倪家违约,而向其宣战的这件事,并不持乐观态度。
毕竟,如今已是1984年,距离与倪家定下的约定,已经悄然流转了四个春秋。
在此期间,除了洪兴与东星之外,他们新记与和连胜的龙头和坐馆均已更迭换的。
俗话说的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于新上任的坐馆而言,前任留下的纠葛,说一句与己无关都不为过。除非其中有利可图。
因此,关于倪家违背承诺的事情,除非洪兴龙头蒋天生或是东星龙头骆驼出面牵头,否则,没有哪个社团愿意冒然充当那只出头鸟。
蒋胜环视整个会场,见众人皆是保持沉默,没有人再发言,他轻轻敲击桌面,声音冷静而坚定:
“既然没有人能提出有效的提议,那便由我直接做决定了。”
见无人出声反对,蒋胜继续说道:“倪家此次向北入侵,选择驱逐佐敦的王宝,却没有动和连胜的阿乐,也没有对尖东发起攻势。”
“这足以说明,他们对我们这些一流社团仍心存顾虑。”
“因此,我们完全可以先静观其变,根据局势的后续发展再做打算,你们觉得如何?”
随着北方大国与不列颠之间的谈判进展,新记虽然仍是港岛实力最为雄厚的社团之一。
但因为它特殊的历史身份问题,使得整个社团的主要精力,已经从地盘争夺的方向,向其他地方转移。
作为“果党”特务蒋钱所创立的帮派,若不能在回归前将社团身份洗白或搭上内陆的便车。
那么待到九七年之后,他们必将首当其冲,成为被清洗的对象。
正因如此,在明知有机会将和合图的地盘全盘吞并的情况下,蒋胜才显得如此淡然,并未急于安排社团堂主对其发起攻势。
众人闻言,内心暗自松了一口气,纷纷点头赞同龙头的决策。
只要不是让他们出兵与倪家火拼。那么,一众堂主皆无异议。毕竟,人员的派遣与火拼都是需要有资金支持的。
若是仅仅是派遣小弟们站台、助威,那开销相对少很多;
但若是真刀真枪地干上一仗,那所需的费用少的话数十万港币,多的话上百、上千万港币都有可能。
毕竟,打手火拼所造成的安家费数额,与蓝灯笼火拼所造成的安家费的数额,是天差地别的。
蓝灯笼火拼,往往如同墙头草一般,顺风时便勇猛冲锋,逆风时则立刻作鸟兽散,毫无忠诚与勇气可言。
而真正的打手之间的火拼,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们往往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出手便是杀招,毫不留情。
在冲突爆发之前,他们便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一旦动手,便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而后快。
这样的战斗,无疑是最为血腥与残酷的,也是最为耗费资金的。
元朗,这里不仅是东星社团,龙头骆驼的自留地,更是东星总堂威严矗立的所在。
无论是关乎社团未来的总堂会议,还是决定日常运作的堂主会议,皆在此地举行。
会议堂内,骆驼正以激昂的语调向在座的各位堂主阐述他反对奔雷虎雷耀阳提出的“进军尖沙咀”计划的缘由与忧虑。
虽然雷耀阳与擒龙虎司徒浩南不时点头表示赞同,但他们望向骆驼的眼神中却悄然发生了变化,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异样。
这微妙的变化被两人巧妙地隐藏,没有引起骆驼丝毫的警觉。
随着桌上的茶水逐渐冷却,骆驼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
见其他堂主不再提及“攻入尖沙咀”的议题,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轻轻端起面前的茶水,轻啜一口,润了润干涸的喉咙,随后便宣布了会议结束。
笑面虎与擒龙虎见奔雷虎雷耀阳依旧端坐没有起身,以为雷耀阳仍不死心,想要在私下里再劝骆驼改变主意。
在发出一声带着揶揄的笑意后,结伴离去。
见其他两位堂主离开,奔雷虎却依旧端坐在位,骆驼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拍了拍雷耀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阿阳,我自始至终都将你视为社团中我最信任的人,从将你派往风车国全权负责‘面粉’生意的那一刻起,这份信任便从未改变。”
“因此,并非是我这个做老大不支持你,而是在其他三大社团尚未有所动作的情况下,我们贸然出击,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
雷耀阳闻言,微微点头,神色带着一丝凝重与 :“老大,你的担忧我完全理解,并且完全赞同。”
“不过,我之所以留下,并不是为了与老大您继续争论倪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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